等车

山里来的贼

七月流火。杨师傅站在十字路口的柳树下，即使穿着背心和短裤，摇着蒲扇，额头上仍不停地冒着汗。光秃秃的头顶还散发着热气。他微侧着身子，仰着头，微笑地注视着一辆辆徐徐驶来的小汽车。他希望能遇到一个熟悉的司机拉上他。

　　一个个小车像鱼一样在眼前游过，一张张熟悉而又陌生的司机面孔在眼前掠过。他看的眼睛酸涩，头脑眩晕，双腿发麻。不行，不能这样等车，我得改变办法。每辆车过来，不管认识不认识，我都要招手。他拿定了主意。一辆白色的小车开过来了。他远远的摆起了手。快开到他眼前时，小车速度便慢了下来。到了他跟前，小车停了下来。他笑咪咪地去拉车门，但车门锁着，窗玻璃拉下：“这条路是到柳沟？”“是”他爽快地回答。“呜”小车一溜烟开走了。他盯着车尾，跺了一脚“好孙子，我还不如不告诉你里！”

　　一辆黄出租车开过来了。这下肯定能等住，出租车就是拉人的，最多是花五元钱吧。张师傅喜形于色。他招了一下手。车停了下来。他走上前：“我去柳沟”司机脱口而出：“五十元。”他睁大了眼睛：“十来里地就要五十？”司机面无表情地说：“这是包车，就拉你一人，又是大热天。”“我不包。”他又退到柳树下，咬着牙：“这是趁火打劫！”

　　一辆蓝色的小车开过来了，他招起了手。车缓缓地停在了他的眼前。他拉开了车门。“车坏啦。”车上的人甩过来一句硬邦邦的话。下来两个人打开引擎检查：“这个杨局长，暖房摆桌选到这里。”另一个人说：“纪检委查得紧，这沟里偏僻。”“他没通知你，你就不用来。”“人家是煤炭局局长，以后用得着。”两个人边修边谈论。杨师傅越听头脑越胀，不行，我得赶快阻止儿子，这样下去会出大事。有多少人看中的是你的权力？有多少人看中的是友谊？今天这些过往的司机，如果他们知道我是你爸，恐怕不会遭遇到等车的难题。人在台上要三思而行，更要廉洁自律。

　　杨师傅迈开大步，甩开膀子，弓腰前行。火辣辣的太阳当空普照，银色的光芒在眼前晃动。路边的树木庄稼卷曲了叶子。太阳炙烤在他的背上，犹如背了一盆火，火烧火撩的。吱，一辆红色的小车停在了他的身边。“杨师傅上车。”他急忙钻进车里。车上开着空调凉爽多了。他反复看着车上的这个个年轻人说：“你认识我？”“不认识。“那你拉我？”“你背上写着名字，天又这么热，你年纪又这么大。”司机轻言细语。杨师傅想起来了，前几年焦化厂举行象棋比赛发的服装把名字和部门都印在背心后面了。

　　一会儿车在一个大院停下。院子里放满了各种颜色的小车。杨师傅刚一下车，一个梳着背头，戴着茶色眼镜的中年男子惊讶地叫道“爸！”这一声叫喊是他身边的三个人都张口结舌，目瞪口呆。他们便是前边遇到的白色，黄色，蓝色小车司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