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牛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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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产队的黑牛死掉了，一最强壮的黑耕牛死掉了。这件事在这个只有几十户人家的小山村儿里引起了强烈的震动。
    晚除李二寡以外的生产队的全体社员会在村儿里的饲养准时召开，会议的议题自然是关于对李二寡打死耕牛的事件该做如何理。作为当事人的李二寡是没有权利来参加这样的会议的，只能听从最后的理结果。
    饲养内挤满了村儿里的女社员和来看闹的孩子们，浑浊的烟雾夹杂着呛人的老旱烟的味道在屋内昏暗的煤油灯的光线里弥漫着。
    孩子们在人群的缝隙中嬉戏打闹着
    “大家消停了，女们管好自家的孩子，现在先听我来说两句。”说话的是生产队长，在那样的年代，在那样山高皇帝远的小山村儿，生产队长自然是村儿里的土皇帝。“今天为什么要开这个社员大会我不说大家也都知道了，但是，我还是要说两句。”生产队长很吸两旱烟袋然后朝地狠狠的吐了两吐沫，昏暗的灯光中大家分明看到了生产队长威严的目光。“事是这样的，今天生产队的牛吃了李二寡家自留地里的白菜，李二寡看见后把生产队的牛打死了。今天大家来开这个会就是要大家讨论一下该怎么办，该怎么理李二寡。李二寡打死生产队牛的事要不要报县里工作队，要不要定为阶级斗争，下面大家自由发表意见。”
    “大家注意了，听我来说说，”首先站出来说话的是李二寡的相好，村儿里唯一一个去过省城的李大能人，“照理说二嫂子打死队里的牛是她不对，可是谁让那该死的牛首先祸害了二嫂子家的菜，你当那种菜是那么的容易的吗？要我说那牛活该被打死，打死那畜生也算是为民除害。我的意见是把那该死的畜生剥皮后大家吃，村儿里按人每人有份，至于二嫂子家吗就不用分了，算是对她打死牛的惩罚。大家说我说的是不是理？”
    李大能人的话音还没落定，会场内已是一片人声嘈杂。
    酷抬杠的张拧巴几乎是从饲养员的被窝卷儿跳了起来，扯着嗓子喊道：“李大能人，你安的什么心？你难道是想害死全村儿的人吗？不记得牛是吃不得的吗？你想让全村儿的人肚子里长虫儿、长角儿吗？王公安的话难道你都忘了吗？还记得前年摔死的那牛吗？多亏了县工作队的王公安，要不是人家王公安专门从县调来一辆吉普车，硬是压坏了两个车轱辘也想办法把那一堆死牛拉走，你有办法理吗？那吃下去能让人肚子里儿长虫、长角儿的死牛是你李大能人能理得了的吗？”
    李大能人并不示弱，嗓门大大的说：“你懂什么？还不知道你说话就会拧巴吗，你知道吗，人家城里的回子都是专吃牛的。”
    没等李大能人说完，炕的张拧巴跳着脚嚷道：“大能人，你想吃牛，你长着回子的肠子吗？你长着回子的肚子吗？再说了你想拿猪做你的爹爹、拿狗做你的奶奶、拿驴做你的祖宗吗？要不我们再去找县的王公安来评评理，人家还懒得来呢。”
    “你愿意咋样就咋样，我不管了还不行吗。”李大能人一来被张拧巴的势压倒了，二来他实在是害怕王公安，当年就是王公安抓他去省城蹲监狱的。
    “消停了，你们俩不要再抬拧杆，再抬杆的话你们俩人就到外边去。”生产队长威严的声音。
    短暂的沉默。
    “下面大家继续发表意见。”仍然是生产队长的声音。
    “我说两句行吗？队长。”声音细细的，有些犹豫。
    “说吧，行。”
    “要我说应该把她送到县里去，给工作队的王公安，抓她阶级斗争的典型。”说话的是一个曾经被李二寡勾引过丈夫的女人。
    “你那办法不行，你想哪搞过破鞋、游过街的养汉老婆她会怕当典型吗？要让我说呀咱就罚她一年的粮，不让她吃饭，饿死她个婊子养的，看她以后还勾引咱的人。”另一个女人愤愤的声音。
    “听着、听着。”显然，在前两个女人的带动下会场的氛有些活跃，另一个你人高声喊着：“要我说干脆把全部的死牛都让王二寡一个人吃掉，好让他肚子里长虫、长角，从此再也没有人稀罕她。”
    “行，就这么办。”众你你人齐声附和。
    “梆梆、梆梆梆”昏暗的灯光里响起生产队长敲打烟袋锅的声音。
    “消停、消停。你们这样嚷嚷能有结果吗？”说着生产队长把刚刚敲掉烟灰的滚烫的烟袋锅连同烟杆儿顺着后脖颈*入穿着棉袄的后背中，这是他每次做出重大决定前的习惯动作。“看来这件事不做理是不可能的了，现在我拿出两个路子大家来选，第一：报县里工作队；第二：李二寡吃掉全部牛。马用投票的方法做最后决定，一会在会计发给你们的卷烟纸写1和2就可以了。1代表报，2代表吃牛。大家伙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昏暗的灯光里社员们异同声的答应着。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李二寡吃掉全部牛。
    第二天一大早，被剥皮后的整牛在女社员们的簇拥下象小山一样的堆在了李二寡的院子里。
   
    漫长而寒冷的冬天过去了。李二寡吃没吃牛没人说得清，肚子里长没长虫更是没人说得清，但没长出角儿却是人人都看得见的。
    天，李二寡更加嫩、光滑的脸分明多了一层红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