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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我要匹诺曹和我在一起 [打印本頁]

作者: 欢乐颂二    時間: 2013-11-11 02:39
標題: 我要匹诺曹和我在一起

  匹诺曹说了一个谎话,以后都在圆这个谎。他不知道说谎话的孩子鼻子会长长吗?还是他不知道谎言总有一天会被揭穿的…
  
  一
  
  我和匹诺曹的故事,要追溯到很久以前。很久以前,匹诺曹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苏应风。那时候,他的初中就要结束了,而我还眼巴巴地读着小学四年级。
  
  不过你千万不要觉得我年纪小,就没什么琐屑事,那时我在学校红得紧,就没有人不知道我叶细细的。想我三道杠的大队长袖标,七八次才艺表演五六次文体奖状,小小年纪,就已经被捧为天之骄女了。
  
  可是随着我红起来的还有另外一个人,他大鼻子大耳朵大眼睛,虽然看起来并不讨厌,其实已令人厌恶之极。这人叫谢宽,不愧是纨绔世家的二代,什么金钱观价值观恋爱观,早就开窍了。他每天追在我后面跑啊跑,叶细细,你给我当老婆好不好?
  
  更可气的是,我们这点小破事,老师听了不放在心上,家长看了只当闹剧,同学们每天给我们喊加油,全世界只有我一个人为了躲避他,不停地跑啊跑。
  
  我遇到苏应风那天,情形并不例外。谢宽喊着他家买了一只藏獒,他想带我一起参观。他还说那藏獒可威风了,站起来就比我们还高。这我能不怕吗,我迈着自己那麻雀般的小腿就往家跑。可是我太心慌意乱了,导致自己最后奔进了一条死胡同。
  
  那天太阳再大也大不过谢宽的脑袋,他的头挡着日光俯视着我,露出胜利者的奸笑。我承认我被吓到了,多年以后还有小小的阴影留在记忆里。我拼命地喊救命,快没力的时候,苏应风的自行车铃声响起来了。
  
  其实我是记得苏应风的,他住在离我家三条巷子远的地方。他骑车很快,拐弯的时候他会按动车铃。那铃声听起来既悦耳又美好。现在他骑行到我们面前,搞清楚原委后笑了。他对我说,你对这位小帅哥怎么了,他竟然要用藏獒吓你?
  
  因为我给他记了4次迟到,3次打架,2次早退,还有1次乱丢垃圾。说起来这些,我觉得自己对谢宽也挺过分,可是我没想到苏应风对谢宽更过分。
  
  你会相信苏应风威胁谢宽说,你再欺负叶细细我就揍你吗?可是苏应风不光说了,谢宽也有答,他说你是谁,报个号吧。
  
  于是苏应风放下车,脸对脸地跟谢宽说,我叫苏哥哥,六年级的,明天来找我报仇呀。苏应风说这些话的时候嘴边的青胡须已经一小把,这是我所知道的他的第一次骗人,可我以他为荣。
  
  二
  
  那天正因为苏应风没有说实话,所以谢宽晚了几年才报到仇。而我也因为一次得救,所以谢宽再追我,我就往那所中学里跑。反正两所学校离的不远,只有500米,而谢宽是个小胖子,一时半会他追不上我。
  
  这件事让我变得有惯性起来,我居然从小学就开始逃课,乃至于初三一班的大哥大姐们,个个都认识我。他们看见我就喊,苏应风,你的樱桃小丸子又来了。
  
  有一天,苏应风长了个心眼。他带着我从原路返回,走了一道都没看见谢宽。他把我送回学校,却没料到老师正在等我,而且没等我申辩,就把我的三道杠给取下来了。
  
  这下我可真的逃课了,我眼睛哭得跟桃子似的去找苏应风,他只好软硬兼施,一边跟我说好孩子要遵守纪律,另一边他给我讲匹诺曹的故事。他说人说了谎话鼻子会变长,他说变长就不漂亮了……最后他没招了,说叶细细你再哭我就不理你了,我忙把眼睛鼻涕擦在他的衣服袖子上。
  
  我没敢继续哭下去,我要好好表现,争取把三道杠拿回来。可是谢宽看起来对我是‘真爱’,他不在乎我还是不是红人,他还在追着我跑,他说叶细细,只要你做我老婆,我叫我爸给老师讲让你官复原职!
  
  这真是一个诱惑人的条件,可是当我看见他的大脑袋时,我条件反射地又跑去找苏应风。这次他以为是羊来了的故事,他根本没打算理我,他很用心地回答老师的提问,于是走廊里响起我毛骨悚然的叫声。
  
  那天我的腿跑抽筋了,苏应风只好请了假送我回家。他帮我把跑开了的鞋带系好,我记得;他看着一排警车开过来,帮我捂上耳朵,我记得……他第一次抱我上了车后座的样子,我通通都记得。
  
  我记得五颜六色的风车转了一路,他衣服上的味道沁满了我的肺,他把车停下来的时候,其实离我家还有点距离。他说,乖,你自己回去吧。
  
  我抬着头看他的脸,那时候,电视台天天放《大话西游》,我也曾把自己当做了紫霞仙子,以为只要念了咒语,就能实现愿望。所以我嘴里念念有词,我心目中的人是个大英雄,总有一天他会踩着七彩祥云来接我。
  
  苏应风逗我笑,接你干吗呢?
  
  我很坦然地说,接我上学接我放学啊。
  
  三
  
  我终于长大了,读了初中被人叫做大姑娘。可是人家的大姑娘越做越端庄,我这个大姑娘可是越活越窝囊,所有的原因就是谢宽这厮,这家伙现在还在喜欢我,而且喜欢得惊天动地。
  
  这不刚开学第一天嘛,他就发动了全班女生来巴结我,听说与我友善者可得高档指甲油一瓶;如果跟我做成好朋友了,有游乐场通票一张相赠;谁要是惹翻了我,可能会被转校……
  
  但这还不算什么,他家帮助学校修了一座图书馆,于是名字就叫细细图书馆;他家帮学校修了一座实验室,于是名字就叫细细实验室;他家还帮学校修了个车棚,叫细细车棚……长此以往,我实在害怕他家再拿钱修理WC,叫做细细WC……
  
  现在谢宽到处说,叶细细是我的女人。他看着我气鼓鼓地从教学楼里出来,大叫女人你来了,然后很得意地对身后几个哥们笑。
  
  那天我是鼓着勇气来找谢宽的,我一定要问明白他为什么阴魂似的跟着我不放。谢宽不笑了,他昂头凝思起来,那是几年前的傍晚,我家大人来接我放学,他问你我表现得怎么样,你答很好。叶细细你知道吗,从那时候起我家大人认为我是个好孩子,对我不打也不骂了……而这些是你带给我的呀,所以我也要对你好。
  
  我晕,我欲哭无泪,我无语,我有今天的遭遇是我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我指了谢宽两下,愤恨地说不出一句话,然后我转个身去找苏应风了。
  
  曾经的初一三班,现在已经变成了高三一班,我冲苏应风挥挥手,他没有看到,我只好叫他,你的女朋友来了。教室里的人齐刷刷地向我看齐,而我假装害羞了。
  
  算来,苏应风已经送我上下学三年了。他那台山地自行车穿过风穿过雨,渐渐地被腐蚀掉了颜色而车轮上也浸满了锈色了。他仍然当我是个小女孩,他问我今天过得怎么样,开不开心呀。我在丁零丁零的车铃声中答,不开心啊,烦死了。
  
  都怪我说的话,咒什么来什么。我感觉到车子扭捏了两下,然后就撞到东西了。那天谢宽让司机把他家轿车堵在了巷子里,不过后来,他对苏应风产生了兴趣,他眯起了眼睛品了两下苏应风的相貌,问我是不是见过你。
  
  苏应风很自然地回答,我不就是你苏哥哥吗?
  
  四
  
  人家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是谢宽并不是君子,他为什么也记得这句话?他想了一整晚,第二天问我,苏应风是你什么人,如果是你哥哥,我就放过他。
  
  谢宽有够天真,就像我有够大胆,我说苏应风是我男朋友,怎么,你有意见吗?谢宽的拳头攥紧又松开,从我面前走掉了。
  
  其实如果不是当初只告诉谢宽苏哥哥这个名字,那谢宽的痞子表哥可能早就去拦苏应风的路了。现在这一天来得迟了点,苏应风他骑着自行车载着我,刚刚穿了两条巷子,就突然从拐处站起一个人,他的手按在车把上,车子便不得不停下。
  
  那天,我见识到了小流氓的手段,他如练了锁字诀一样,死死地把苏应风按在地上。可能是打架多了,经验丰富,所以只有他打苏应风份,没有苏应风还手的缝隙。我惊吓得跑了半条巷才找到一块砖头,瞄准再瞄准,终于狠了狠心,砸了下去。
  
  苏应风得救了,可是变了个样子。他的眼皮上好大一个紫色的晕圈,眼睛肿得像鹅卵石,他的眼角上还流着血。我有瞬间的傻掉,我竟然以为他被打成猪头,以后就是这个样,变不回来了,所以我扑到他身上就开始哭了起来。他拍了拍我的背,说没关系。
  
  算来,谢宽该出现了,他以为赢定了,所以车停下来,便为我推开了门,叶细细,从此我送你回家。
  
  Shit。
  
  就在他扬扬得意的时候,苏应风扶起自行车站了起来,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主动拉过我的手,他依旧把车铃按得直响,跟平常一样,仿佛每天都有开心的事发生,然后一瘸一拐地往家的方向走。
  
  我就这样跟着他转过了几个巷口,眼看着到我家门口了,我终于鼓起了勇气,仰视着他说,我喜欢你,我做你的女朋友行不行。
  
  苏应风的嘴角动了一下,苏应风的表情看不出是哭还是笑,更应该说他没有回答。他松开我的手,将车头调转,布满泥土的背影慢慢地消失了。
  
  我偷偷地笑了,我觉得他喜欢我,他不会允许别人送我回家的。
  
  五
  
  我十六岁的时候,苏应风读大学三年级,他换了新的自行车,不再接我上下学。我听说,他准备考研,我听说他得了市三好学生奖……我听说了他很多事情,但是我与他见面的日子太少了,我不愿意就此度过我的小年少时期,所以我要跟他恢复从前的亲密。
  
  可是为什么,谢宽还在黏着我。望着他买来的午餐和他那张紧皱的脸,我终于开了腔,如果你给苏应礼赔礼道歉,我就考虑原谅你。我用眼角斜斜地看着谢宽,我没想到他一咬牙一跺脚就答应了。
  
  所以放学之后,谢大少徒步跟我来到了巷口,等了半个多小时,清脆的铃声响了起来。
  
  来了来了——我招呼谢宽快站好,可是我没料到那天自行车上是两个人,本来属于我的车后座上坐了一个大女孩,她似乎没料到我们会冒出来,还开玩笑地对苏应风说,嘿,还有欢迎队伍呢。
  
  那天苏应风看了我一眼,说怎么不回去写作业呀,然后全神贯注地掌控着自行车去拐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车铃其实一直响在我的脑海里,响了不知道多久,谢宽碰碰我,叶细细,怎么办?
  
  我如梦初醒,抓住他就问,是不是你安排的,你故意让我看出好戏。谢宽满脸冤枉,他说你看那个女孩脸上快乐的样子不是装出来的……
  
  那么叶细细该怎么办呢,叶细细要从长计议。我听说他们在做暑期工,我连地点和时间都打听好了,然后带着谢宽一起去。
  
  后来我真的看见苏应风他们骑着车过来了,那个女孩说着什么,苏应风的脸上就一直带着笑。旁边有人跑过,女孩还受了惊吓似的搂住苏应风的腰,虽然很快就放开了,可我咽不下这口气。我脸色阴暗,命令谢宽撞过去。
  
  其实我一早就该知道谢宽对我是如何的真情实意。我指东,他不敢向西。所以我看着苏应风经过市场,就命令谢宽开车撞路边的摊子。我就不相信身边的摊子飞了,苏应风还能置之不理。
  
  苏应风果然停了下来,他跑去帮人家捡菜,又跑来车旁说理,我摇下窗户得意扬扬地看着他,期待他说出什么教训我的话,却没想到他跑回到卖主那里,掏出钱赔给人家,然后踩着车又走了。
  
  这把卖菜的人弄愣了,他围过来想听听这中间到底有什么拍案惊奇的事。于是他听见我火山爆发一样地喊,他是我男朋友,我男朋友!
  
  六
  
  没有什么能够阻止我和苏应风在一起,我暗暗下定决心,遇魔杀魔,遇佛杀佛,铲除苏应风身边的一切异己。所以新学期伊事,我出现在这所大学里的荷花池边并不奇怪,而且我还找了那个女孩出来。
  
  她比我大很多,上身清凉T恤,下身牛仔裤,一看就不是苏应风喜欢的类型,她还很惊奇地说,你不就是苏应风的那个小妹妹吗,妹妹你好啊,我叫郝樱,你叫我樱姐姐吧。
  
  姐姐?阿呸!
  
  我心头的这股无名火被她烧得旺盛起来,我走到她身边,看着她毫无防备,伸手一推,她就掉下池塘去。但是我也不傻,她大声喊着救命提醒了我,苏应风来了就会知道真相。于是我纵身一跃,也跳到了池塘里。
  
  那天这里有一个难题:如果我和郝樱掉下河,你先救哪个?苏应风匆匆赶到,手机手表全没有卸掉就跳了下来,我扑腾着快失去了意识的时候,一双有力的手托起了我。
  
  我赢了,苏应风救起的是我,而郝樱不知道被哪个热心肠拽了上来。石板路上,我呕出了几口脏水,苏应风松了一口气。他紧紧地抱着我,我听到他的心跳声,那里像是有一个开关,开始拧得很紧,突然在一刹那间,松懈了。
  
  可是我并没有很快品尝到胜利的果实,我病了。我很撒娇地在电话里跟苏应风说,我要吃桃罐头,我要你陪我去山顶看日出……他轻轻叹息,想了一会儿才说等你病好了,我带你去看电影好不好?
  
  苏应风没有来看我,我没生气,我听说他跟郝樱讲了对不起,对不起之后跟着一大段的解释,然后冒出了最后几个字,我不喜欢你。郝樱听了,身子一颤,假装镇定地说,不救我没关系,是我没有那么好的运气。
  
  于是日头暖暖的下午,我带着微笑站在路边等苏应风。我要真挚地跟他说,既然我把你的桃花踩烂了,那我就赔你个好了——你看我行不行啊。
  
  苏应风恍惚了,他说叶细细,你不可以这样……
  
  我怎么样了?我都不觉得自己是嫩草被老牛吃了,你干吗老挑三拣四?
  
  我因为这个恼怒了一阵子。后来我才知道我们两家是有渊源的,是有桔梗的,是老死不相往来的。苏应风送我从不到家门口,但他每天载着我快乐地穿过熟悉的巷子,我的父母怎么会不知道。他们把一切都掩饰了,他们不想告诉发生我过什么……
  
  也许,这才是最大的悲剧。
  
  七
  
  这些年来,我读了苏应风的初中,高中,大学。我是他的校友,师妹。我认识他所有的同学,朋友,我也是他们的朋友。我已经长成一个大人,我也长全了蕙质兰心,我已经开始学会利用人际关系网帮我办事了。
  
  所以当我知道苏应风高中的班级要举办一个聚会时,十九岁的我,站在路边,对他洋溢着满脸笑意,说也带我去吧。
  
  这时候苏应风拿到了硕士学位,在距家很远的一个药厂里做调剂师,他穿了一身得体的西装,提着一个皮包,看起来是个精英人士。于是我也不敢穿得很水嫩,我扯了几尺布定做了一件旗袍,看着苏应风那不解的眼神说,你懂什么,这样看起来才般配。
  
  可是,我们是有代沟的。三年就有一个代沟,更何况我们差了五年那么久。我步入餐厅,就看见一个老哥孤独地抽着烟,望着远处的熙熙攘攘,我装得很稳重地说,剩了半支烟的男人很可怜,立刻就让他笑喷了。
  
  那天我出的丑还有很多,我跟其他人聊天,为了装得深沉一点,就挑着热点话题说。于是2006年,超级女生被我认为是大事件,我给他们说我最喜欢谭维维,他们都笑我。他们说我还是小女孩,还是喜欢看选秀凑热闹。他们说他们现在已经为生计忙得焦头烂额了。
  
  后来苏应风拽着我提前离开了,他和我站在启明桥上看夕阳时,有人过来跟我们说,你们这是拍山寨版的花样年华吗?让我也拍个照好不好?
  
  这是一张珍贵的照片,苏应风的手搂着我的肩膀,看着我的眼睛。我们好像一对真正的情侣,城市的喧嚣,行人的聚焦,在彼此心里都不见了。我从他的眼睛里读到他的深情,可是我的酒劲为什么要上来呢?
  
  那天我拍着脑袋晃了两下,苏应风就把我背了起来,他走了一路我睡着了,朦胧中听到他说叶细细啊,我怎么能和你在一起呢。但是我以为那是个梦,而梦都是反的。
  
  周一,我高兴的去学校,谢宽还跟着我,同专业同班。于是我转过身很得意地跟他说,我终于长到了可以跟苏应风在一起的年纪。现在我的幸福,就像有块冰冻在指尖,也会微微发烫。
  
  然后我看着他不解的脸,耸耸肩,走掉了。
  
  八
  
  我和苏应风的爱情来了,他还像以前对我那么好,而且也不排斥我说喜欢他了。我每天坐着公交车去看他,和他一起去食堂吃饭,给他讲学校的新鲜事。他让同事帮我邮来欧洲的裙子,看着我穿起来,提起裙角站在镜子前面,微微发笑。
  
  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该多好。有时候我会听见他自言自语地这样说。
  
  后来苏应风担心的事终于来了,可是他没想到终结者是谢宽。像拍好莱坞大片似的,谢宽的小本田闯进了药厂,他要找苏应风算账。
  
  那天我明白了一切,苏应风为什么第一次就可以喊出我的名字,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又为什么推推搡搡,不肯接受我。谢宽苦大仇深地说,就是这个人,害死了你的哥哥,不信问你家长。
  
  我哥哥?我一下子蒙了,我想我从哪冒出来个哥哥呢,我歪着脑袋向苏应风求证,他居然点头了。我不相信,我跑了出去,苏应风在后面叫我未及,谢宽跟在他后面,两个人厮打起来……
  
  终于谢宽的话,被证实了。我看着妈妈颤巍巍地翻出照片就明白了,她说苏应风小时候和我哥哥常玩在一起,有一次两人较劲,谁敢跳到一个蓄水池里,结果我哥哥跳了,一条小命就“报销”了。后来有了我,家人是为了我好,让我生活得快乐一点,所以才将一切隐去的。
  
  我相信这一切,但是那不是苏应风一个人的错。我看着与苏应风此仇不共戴天的父母,咬咬牙任性地说,我不管发生过什么,但是我要跟他在一起。
  
  我跑去跟苏应风说因为我喜欢你,只是因为我喜欢你,就是这么简单。我说我是替我哥哥来讨债的,所以你要掏心掏肺地对我好,知道吗?
  
  于是匹诺曹又开始骗人了。他早就知道我们终将会成为陌生人,所以他说叶细细,我骗你的,我不喜欢你,我就是跟你玩玩。你家人认为我害死了你哥哥,给我精神上造成很大的压力,我是来拿你减压的。
  
  苏应风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父母是在场的,他们怒不可遏地要打苏应风,然后被人拦了下来。他们不知道越是说谎话,苏应风显得越是自然,他就那么自顾地说着,要把一切罪状都揽在身上。其实只为了我和他划清界限。
  
  后来他在我家门前站了一夜,那一夜下了大雨。他生了一场大病,快要了他的命。再以后,我没见过他。
  
  九
  
  我小时候就会背台词:我心目中的人是个大英雄,总有一天他会踩着七彩祥云来接我,可是我猜到了前头,却没有猜到结局。
  
  2008年,我去了那家药厂实习。苏应风已经离去,他的家也早搬得无影无踪了。我没有办法,就给他最好的同学写信,我想那信一定会转交到他的手上。
  
  时光悠悠,我好想找个地方,安静下来,想一想我们在一起的那些年。但是我静不下来,我恨他,让我等了这么久,都不曾来见我一次。我等啊等啊,倒也等来一个人,郝樱摘掉墨镜,说不认识我了吗?
  
  苏应风要结婚了,就是跟我眼前这个女人。她等他也等了很久了,等得眼角微微有了褶皱。现在她拿出了一盒子信,她说是苏应风让我还给你的,他说你们不会有结局的。
  
  我笑了,傻子从来都认为自己很精,我也以为是我写给苏应风的信被她藏起来了。看着她离去的身影,我牙齿打着架,我要去找苏应风。
  
  不是有个笑话说嘛,男人其实是很专一的动物。20岁时和20岁的女人在一起,30岁时还和20岁的女人在一起,40岁时仍和20岁的女人在一起,以此类推到80岁……那么苏应风21岁时和这个曾21岁的女人在一起,现在我也长到了21岁的年纪,他会和我在一起的。哪怕,他会抛弃我……
  
  我真的希望他也这么‘专情’。所以我要谢宽开车带我去找他,那天车都开在高速路上了,谢宽还没有放弃我,又或许他害了苏应风,所以他更有责任照顾我。他说,叶细细,做我女朋友吧。我们幸福给苏应风看,让他忌妒你。
  
  这个世界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我的匹诺曹呼吸了最后一口空气,看了最后一眼天花板,想了最后一下我……他因为暴雨天染的那场肺病转化成肺癌而永远离去。匹诺曹撒了一个谎话,匹诺曹嘴上说戏弄我,其实是想和我在一起,可是只有匹诺曹自己知道。这种结果如若给旁人知道,可能会笑一下,说一命还一命,充满戏剧色彩呢。
  
  而我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谢宽坦城的脸和闪着泪光的眼,被感动了。我想终于有人对我不离不弃,我想我会和谢宽在一起的。
  
  那么苏应风,你使劲地后悔去吧。
  
  尾
  
  暴雨天,巷子里充满了泥土的腥味,不好闻,但是却别有一种感觉。我打着伞,匆匆忙忙地赶路,也愤恨着泥巴甩到我的裙子上。
  
  后来,我听到了车铃声,有节奏地响了一阵又一阵,就像当年某人的车铃,清脆地划破了天空的阴霾,有种故人来的气息。
  
  我兴奋地把伞丢掉了,我向巷口跑去,我张开双臂拦住了那辆自行车,茫茫大雨中,我大声地问他,你的后来都发生了什么,你好不好?
  
  但我的梦终究要落空,我捡回了自己的伞,目送着那个陌生人,独自幽怨地向小巷的深处走去……
  
  今生,匹诺曹不会和我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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