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贺老六就如同那条趴在地上连头都不愿意抬的、准备受死的狗。
一副鬼魅的嘴脸,一双凶恶的眼睛已经画出来了。我们不明白地狱为什么只设计成十八级,从中国人的思维方式来看,九是极数,十八已经是极数之极数,把魔鬼打入十八层地狱,乃是对魔鬼的诅咒。在笔着看来,对贺老六这样鬼魅,十八层地狱是不够的,从郑队长他们的眼神能看出来,应该把贺老六打入二十七层地狱。
《》第1卷 第二十四章 谜底揭开
贺老六这会倒也爽快,他彻底交代了葫芦塘三起案子的详细经过。
前年的夏天,贺老六为什么会盯上梅二丫呢?他那天在梅有福的邻居高文山家杀猪快收刀的时候,看到梅二丫跟她爹说到葫芦塘去割藤条。梅二丫划船走后不久——也就是九点来钟吧。贺老六谢辞了高文山家的酒席——每回他到别人家杀猪,照例是要吃一顿的,他说还有一家要去。其实,他是另有公干、别有所图。回到家后,他撂下东西让他老婆打理,说天太热要到葫芦塘抹一把澡。他将那把剔骨尖刀裹在毛巾里,直奔葫芦塘,。他猫在土地庙后面,四处搜寻,终于在土地庙下面看到了梅二丫。贺老六把剔骨尖刀别在腰后,用毛巾把自己那张脸给蒙起来,只露出两只眼睛。他一步一步地靠了上去……后来的情况二丫已经说了,这里不再坠述。虽然这次没有得手,但他内心里的那种欲望更加强烈和迫切,一方面,他陶醉在自己假设的幻觉之中,另一方面,又因为梅二丫的逃脱而懊悔不已,梅二丫如果不是跳到水里,无论如何是逃不出他贺老六手心的。
机会终于来了,那年的初秋,贺老六下午回来的比较早,在梅老二家的院门口,他碰到梅老二的女儿曼子手上拿着镰刀,从院子里走出来,还喊了贺老六一声“六叔”,贺老六看着曼子跳上船,划向葫芦塘去了。
天要黑没黑的时候,贺老六看葫芦塘已经没有了人影,因为在这之前,有两个女人在离土地庙下面不远的码头上洗衣服并擦澡,而曼子正在离她们不远的地方割芦苇。所以,贺老六一直在土地庙后面的那个灌木丛里心急火燎地等待着,等到两个女人上了岸,穿过芦苇荡,消失在那条小路尽头的时候。贺老六像幽灵一样从土地庙后面飘出来。这时候的曼子也准备回去了,她把分散的芦苇集中为几处,从旁边割了几根藤条,正准备将一抱芦苇捆起来,就在她弯腰低头的时候,一只大手捂住了她的嘴,另一只手臂勒住了她的脖颈,无论曼子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这时候的贺老六如同一只饿狼,而曼子则是这只饿狼口中的一只羔羊。曼子看到两只凶光闪闪的眼睛,这只狼只露出了两只眼睛,此时,这两只眼睛是要用来实施兽行的,而鼻子、嘴巴和其它器官还要继续蒙骗那些善良的人们。贺老六将曼子拖到土地庙后面的那个隐蔽之处,他左手继续捂着并用力按着曼子的嘴巴,右手去解曼子的衬衫,曼子的衬衫和红布兜被扯坏了,胸口被抓出一道血痕,贺老六越发疯狂。曼子用手抓,用脚蹬,她的双眼里分明地写着“哀求”两个字,她的口中发出微弱的声音。这时候的贺老六会收手吗?这是不可能的,他看迟迟不能得手,便从腰后拔出剔骨尖刀,在曼子的面前幌了幌,曼子停止了挣扎,她已经筋疲力尽了……
贺老六发泄完兽欲以后,捋起裤衩,从土地庙后面的灌木丛中钻出来,没走多远——也许是他听到了地狱的召唤,他又折回头。这个凶残的恶魔把曼子的衣服整理好,一只胳膊夹着已经昏过去的曼子,走下土地庙,来到葫芦塘边,将曼子顺塘沿放入塘中,曼子大概是被呛醒了,她突然从水底下汆上来,贺老六又用手将曼子按到水中,曼子在水中无力的挣扎着,贺老六一直不松手,等到水下冒出了水泡,曼子往下沉,贺老六又等了一会,看看水面没有任何反应,这才放心地钻进了芦苇荡。
当梅老二和乡亲们在葫芦塘、芦苇荡呼喊着曼子的名字的时候,这个恶魔正在家里眯着眼睛喝着他的老酒呢。
王麻子家的二媳妇的遭遇和曼子的遭遇大同小异,这里不再重复,不过,有一点还是要说一下,贺老六家和王麻子家是邻居,贺老六经常端着饭碗到王麻子家串门,这个恶魔早就对王家二媳妇垂涎三尺。那天中午,他看到王家二媳妇到葫芦塘去洗衣服,就远远的跟了上去……,至于为什么既奸人妻又夺人命,贺老六的理由是:王家二媳妇认出了他,估计是闻出了他身上的那股腥臭味。
王村王会计家刚过门三天的新娘子,被贺老六拖到土地庙后面的灌木丛以后,这个人高马大的女人着实让贺老六费了不小的力气,她和贺老六纠缠了不短的时间,而且,她喊叫的声音比较大,贺老六很害怕,芦苇荡里万一有人,那就糟了,贺老六凶相毕露,他拔出剔骨尖刀,可是,贺老六没有想到,对方一心要保住她干净的身子,所以对他手上的这把刀没有感觉,她誓死不从,贺老六见好事难成,就摘下毛巾捂住对方的口和鼻,直到对方手软腿伸……,“……我替他穿好衣服后……,”贺老六把王会计家的二媳妇拖到塘边,把她掀了下去,几分钟以后,贺老六才消失在芦苇荡中。那么,穷凶极恶的贺老六在对方昏死过去以后,干了些什么呢?他绝口未提,但从他说漏的话中,可知一二。这个丑恶的灵魂至死都没有忘记给自己蒙上那块遮羞布。
等待贺老六的将是法律的严惩和地狱的召唤。
《》第1卷 第二十五章 最后故事
卫小宝高中毕业后。在梅老师生前工作过的梅村小学当了一名代课教师,梅村人每天都能看到卫小宝走在乡间小路上的身影,前村后庄的乡亲们都能听到梅村小学那棵老槐树上传向远方的古铜钟的清脆而厚重、响亮且有力的声音。
不久,卫小宝和梅英结婚了,婚礼是由王婶夫妇给操办的。六村八庄的乡亲们都来了,卫小宝的爹娘把小宝送到梅家,小宝入坠到了梅家,这是梅老师生前和卫家商量好的;刘局、郑队长一行十人也来了。这么说吧,小宝和梅英的婚礼是乡亲们所见到的最体面、最风光、最热闹的婚礼。在这个婚礼上,王婶夫妇接受了卫小宝和梅英最虔诚的跪拜大礼;这两个年轻人也得到了乡亲们最真挚、最美好的祝福。
葫芦塘不再恐怖,她又恢复了曽有的宁静、安祥和美丽——仍然是那种神密的美丽。每天傍晚,芦苇荡里都会传来女人和孩子们的欢笑声。
结束语
一世为人,本就是上帝的赏赐和恩惠,理当好自为之;
半生做鬼,那就得听从地狱的差遣与召唤,尔等想都别想。
(全文完)
“可不是吗,前村后庄,哪家有事不都得请她老人家。”
她老人家正躺在西屋的床上,如今已经八十六岁的高龄。今年年后,腿脚突然不好使了,郑队长临来的时候还吩咐小王给老人家带了四样点心。
“王婶,这葫芦塘不是还淹死过好几个女人吗?您接着说。”
“这就让孩子他爹说吧,他帮着料理的后事。”
王队长接过话头到:“那两个女人是后面王村的,就是葫芦塘东边那个村子。一个是村西头王麻子家的二媳妇,一个是王会计刚过门三天的新娘子。咱们虽说是两个村子,但有点啥事情,都有些照应。这两个女人都是去年夏天——也就是现在这个时候掉到淹死的,前后只有二十几天,也都是在葫芦塘边洗衣服的时候滑到葫芦塘里去的,打从那时起,这葫芦塘闹水鬼的故事就传开了,打那以后,再也没有女人敢去粘葫芦塘的边了。”
“当时的情况,您能不能说详细点?”老李道
“当时,家里人,只看到码头上的衣服,看不见人,几个时辰以后在塘里面找到了尸首。”
不知不觉,天已经不早了。“大家回去睡觉吧,不要耽误郑队长他们休息。”王队长道。
乡亲们这才走出了王家的院门。正当郑队长他们要离开的时候,躺在西屋里的王老太太叫王婶把郑队长喊进了屋子。她拉住郑队长的手:我——有一件——一件事——放在心里已经有——有些日子了,不知——说得——说不得?”
郑队长紧紧抓着老人的手:“老人家,您只管说,我听着呢。”
“记得,我——给那闺女——就是梅老二家——那个闺女——擦身子,那闺女的下——下身肿——肿得厉害,胸口上还——还有一道蛮深的血痕——我只当是叫芦柴桩子给——给划的,后来总在心里犯嘀咕,还有——还有那闺女衣服上面的两个扣子也没了。我没敢说,怕——坏了——坏了人家的名声。”
郑队长屏住了呼吸,没有插话,他怕打断了老人家的思路和话茬。
“可怜啊,那——那闺女才——十六岁,红布兜也——也坏了。”
郑队长把老人家的话跟大家说了,大家的心情非常沉重。
同志们一夜无眠。
《》第1卷 第九章 拨开云雾
梅村的迷雾尚未散去,,葫芦塘的疑云又上心头。
大家觉得,从王老太太提供的情况来看,葫芦塘所发生的事情一定不简单。其中必有蹊跷,背后定藏诡异。但时过境迁,犯罪分子只留下了一些没头无绪、藏丝匿迹的故事,无论从时间上还是从空间上都无从下手,除非派人在芦苇荡里日夜守候,这根本不可能;再说,从这几起溺水事件发生的时间来看,暂时还无法确定罪犯的活动规律。不过,郑队长坚信:是影定有形,有“鬼”必为人。地下三两恶魔在,天上自有日月昭。郑队长觉得眼下的当务之急是集中力量和精力拿下梅村的案子,但也要对葫芦塘事件给以适当的留意。他准备在适当的时候先和刘局长通个气。等梅村的案子结束之后再来过问葫芦塘的案子。
郑队长他们进驻梅村的第二天,也是案发后的第三天,七月十八号的早晨,九个人在梅英家的厨房里开了一个会——昨天晚上临睡觉之前,郑队长出了一个题目给大家,要在今天早晨的会议上各抒己见。这个题目就是:卫小宝是八点多离开梅家的——这一点已从老李他们的调查中得到确认,而梅英却说卫小宝是十点多离开梅家的。那么,从八点多到十点多,将近两个钟头的时间里,如果我们在这个时间段里面画一个问号的话,那么,这个问号该怎样解答呢?会有哪些可能性呢?
这对同志们的想象力是一次检验,不过,单靠想象力是不能解决问题的。任何事物的运动都有其自身的规律,前因后果,互相关联,其中起决定性作用的就只有事实。
小王、大李认为,梅英说的是真话,这一点完全可以确定下来。小王现在对卫小宝和梅英所说的卫小宝离开梅家的时间已不再坚持原来的观点。对于为什么会有两个小时左右的差距,她暂时还拿不出什么意见。小李今天好像成熟了许多,他一会儿看看陈老师,一会儿瞅瞅老李。一会儿又瞧瞧郑队长,他已经感觉到此案的复杂与棘手。
“陈老师,谈谈您的想法。”郑队长开始点兵点将。
“好,我来说两句,我觉得还是要把立足点放在卫小宝和梅英之间的性关系上面,过去我们有意无意的避开了这个敏感的问题,卫小宝说刚要“那个”,这个“那个”到底包含了哪些内容,要让他把自己与梅英的性关系如实的描述出来,到底到什么程度了;——对梅英也是一样,她和对方在一起近一个时辰,他们之间的性过程是怎样的呢?梅英是一个很单纯的女孩子,对性也是一无所知,她对当时的性关系的感觉是什么样的?有哪些至关重要的细节?等这些问题搞明白了,那么我们就可以……还是要在这上面动点脑筋。老李,您说呢?”
大家都把眼光转到了老李的身上。
“陈老师的意思可能是,如果梅英所说不虚的话,那么,就有这样一种可能,在卫小宝之后还有一个人——梅英说过卫小宝后来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吗?一直到离开都没有开口。小宝怎么会突然变成一个哑巴呢?小宝没有理由不说话,小宝说话才更符合实际情况,才合乎逻辑。”
郑队长抽着烟,眯着眼睛,凝视着老李和陈老师;其他人的情绪为之一振,都稍稍正坐。
“对头,说不定我们还能从梅英那儿知道一点凶手的情况。”陈老师胸有成竹。
会就开到这里,大家的心里面又变得敞亮起来。郑队长决定:“陈老师,您协助小王找梅英谈话,必要的时候,让小王单独和梅英谈,做好记录;老李,您和大李、小李马上回县里提审卫小宝,顺便把案子的进展情况向刘局汇报一下,别忘了提一下葫芦塘的事,听听他的意见。
郑队长顿觉神清气爽。
《》第1卷 第十一章 山重水复
凶手另有其人,这个结论使大家感到欢欣鼓舞,案子终于有了转机,几乎所有的人都有了一种成就感,连饭量也见长。王婶也觉得有些奇怪,“他们这是怎么了?”王婶和老伴嘀咕道。
郑队长吩咐大家不要声张,免得走漏风声、打草惊蛇。王家人也很自觉,从来都不往前凑。
虽说案子有了一些眉目,但接下来一个更大的难题摆在了同志们的面前:凶手是谁?凶手是怎么和这个案子扯上关系的?这里面究竟有些什么玄机?
进驻梅村的第二天晚上,也就是案发后的第三天晚上,同志们都睡着了。郑队长辗转反侧,他看老李还在屋外抽烟,就走出厨房,和老李走出梅家院门,在河堤的老槐树下坐了下来。这已经成了两人的习惯,每当遇到难题,尤其是在节骨眼上时候,他们俩都会不约而同的想到一起来,这种默契可是在长期的破案过程中形成的。在郑队长的眼里,老李经验丰富,善于思考,性格又随和宽容。所以,郑队长只要碰到理不开的乱麻,都会向老李虚心请教;在老李的心目中,郑队长这个后生,一身正气,待人真诚,虚心好学且心思细密。他们在一起搭档已有十五个年头,经历过无数的风霜雨雪,成功的破获了不少疑案、要案。
微风吹拂着河面,河沿上的垂杨柳拖着长发在河面上不知疲倦的漂洗着。远远近近的大小村庄全都进入了梦乡,东边的芦苇荡像乌云一样笼罩在葫芦塘上方。
郑队长的心头也压着一片乌云。
“老李,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还是比较乱,得好好梳理梳理。”
“这凶手和卫小宝就像戏里面跑龙套的,你方上罢,我方上,就像事先商量好了似的。”郑队长道。
“我感觉案子的症结就在这儿。”老李沉思了片刻道。
“会不会——在梅英没回来之前,凶手就钻进梅英家——在梅英屋里面藏着——等待着?”郑队长若有所思。
“我也这么设想过,可是,后来一想,凶手凭什么断定卫小宝不会在梅英家过夜,凭什么断定卫小宝出来就不会回去了,他不怕卫小宝回去吗?”老李想得似乎更细一些。
“对,卫小宝当时是说出去小个便。”郑队长想起了梅英和卫小宝的笔录。“那么,凶手当时有没有可能躲在院子里的某一个地方,梅英的屋子前面不是有一扇窗户吗。他看到梅英和卫小宝在屋里亲热的情形,后来又看到梅老师回来,卫小宝从西厢房里面跑出来,然后翻墙逃走,他接着就钻到屋子里面去了。”
“这个推测很大胆,也比前一种推测可能性要大一些,也有一定的逻辑性,只是凶手根据什么断定卫小宝会给他留下这样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呢?一般情况下,这种机会几乎是没有的。要么这个人有偷窥癖,他对梅英的偷窥已经很久了;再说,卫小宝在屋里,他在窗外,听到梅老师回来的声音,应该是他先逃之夭夭,而不是卫小宝;况且卫小宝是在和梅英谈恋爱,听到梅老师回来的声音顶多就此打住,凶手怎么能想到卫小宝会溜之大吉呢?”老李想得比较深。
沉默,抽烟。
“郑队,你有没有注意到,”老李朝梅家的厨房指了指,“你看,卫小宝是在厨房后面——就那儿,大柿子树那儿翻墙逃走的,那个地方和梅英的窗户之间隔着厨房,凶手如果要是站在西屋的窗户跟前是无法看到卫小宝翻墙的情况的。”老李感觉到思路一下子清晰了许多。
郑队长的心里也突然清晰起来:;老李,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凶手与卫小宝要想完成角色的转换——也就是凶手要想瞅准并把握住进西厢房的时机,必须具备以下条件——”
“郑队,你们怎么还不睡啊?”小李走出院门,手里摇着把扇子,“这里没有蚊子吗?”
“我们还真没注意到有蚊子,还真不少。”老李一边说着一边在脚上和大腿上连拍带模。
小李把扇子递给了老李,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郑队,你接着说。”老李觉得,在他面前的这个后生越来越成熟了。
“说到那儿了?”
“说到凶手作案的条件。”
“这个条件必须是:凶手必须看到卫小宝和梅英亲热一直到小宝出去小便的全过程;凶手还必须看到卫小宝翻墙逃走的情况。”
“这就对了,按推理应该是这样。”
“而且,还必须知道梅英给卫小宝留了门。”小李的思维似乎也被激活了。
“小李,你现在也善于动脑筋了,只是,这门留与不留都没有关系,这种门只防君子不防小人,即使插起来,在外面也能拨开。”老李道。
“老李,我明白了。”郑队长猛然站起身,“既能看到卫小宝和梅英亲热的全过程,又能看到卫小宝翻墙逃走的地方就只有一个。”
小李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在哪里?”
老李同时站了起来。两个人几乎是同时朝一个方向走去,小李跟在后面,有一点莫名其妙。他们下了河堤,下了南北大道,上了东西小路,这条路通向葫芦塘,这条路就在梅家正屋的后面,他们此刻显得异常的兴奋,胸口里的血直往上涌。三个人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梅家正屋的后面,在小竹林跟前停住了。
“就这儿。”老李手指着梅英的窗户。
在梅英的窗户和小路之间有一片竹林,窗户和小路之间大约六、七米的样子。
小李刚想走过去看看,被郑队长一把拽住:“明天一早勘察。万幸,案发当天,乡亲们都在大路上和院墙外,这里不应该有人来。”
这时候,在郑队长的心里,明天的工作已经了然于心。
“老李,您明早负责勘察,我和小王也参加;然后带其他人到附近的村庄去寻找犯罪嫌疑人。现在犯罪嫌疑人的身体特征我们已经知道了,就差身高了。”
郑队长说完从衣兜里掏出一个笔记本,在上面写了这样一行字:明天早晨第一件事情——先向梅英了解凶手的身高。
老李最后又提醒道:“调查的范围要大一些,只要是有可能经常走这条路的人都应该列入调查范围之内,包括梅村。”
《》第1卷 第十二章 按影索形
第二天早晨,郑队长没能从梅英口中得到他要的东西,以案发当晚的的情形,想让梅英说出凶手的身高,这是不现实的,郑队长也有这样的思想准备,但有时为了破案的需要,就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线索。人不是神,破案的过程就是去伪存真、避虚就实的过程。
我们先来看看老李、郑队长和小王他们勘察的情况。
三个人早上醒得比较早,天刚刚亮就起来了。心里有事啊,老李清楚地记得,梅英后窗的窗帘是拉上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昨天晚上他和郑队的分析将是嘴上抹石灰毫无意义,办案的思路又要重新调整。
然而,事实告诉老李,他们的分析没有错,虽然梅英房间后窗的窗帘确实拉上了,但没有拉严实,漏出一条缝隙,这使老李暗自窃喜,但转而一想,这条缝,是不是足够满足凶手视觉的需要,这要等晚上试一试才能最后确定。老李暗自窃喜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案子发生以后,梅英一直住在王婶家,所以,梅英房间里一切如前、毫无改变,这也是天意,犯罪分子就是通过这条缝隙踏上他的地狱之旅的,上苍就是要借这样一条缝隙让魅影现出原形。正由于此,老李非常钦佩刘局和郑队当机立断地作出迅速进驻梅村的决定。
老李、郑队长和小王他们又来到正屋后,三个人蹲下来从小竹林两边慢慢地向窗户移动。他们用小树枝在地上寻觅,地上的草不多,有一些不成片的腐烂和半腐烂的竹叶。
“我们还要注意竹林里面,仔细点。”老李提醒郑队长和小王。
“李老、郑队长,你们来看看,这……”
老李和郑队长凑了过去。在竹林里面的地上,有一个凹下去的坑,呈长条形,老李用尺子量了量,长十公分多一点,宽二点五公分,深度比较浅,仅有零点一二公分;长条形凹坑的中间还有一个圆坑,圆坑较深一点,有零点二五公分。这是某一种物体重压之后所留下的痕迹,到底是什么物体,三个人都不知道,这种不规则的几何图形,得有很强的空间思维能力和生活经验才能看出来。不管是什么,先拍下来再说。他们在梅英的窗户下面,终于有了重大的发现,有好几个鞋印,但几多重叠,只有一个鞋印比较清晰。老李让小王拍了照,自己量了尺寸;长二十八点五公分,老李根据经验,认为鞋子的尺码应该是四十一码上下;据此分析,鞋印所有人——我们姑且暂定为“影子”,他的身高一般情况下应该在一米七三左右,如果把特殊情况考虑在内的话,身高范围可在一米七零到一米七五之间;老李的身高是一米七二,他在鞋印旁边双脚着地的站了两分钟,看看鞋印的深浅度,与影子的鞋印相比,要浅一些,陈老师的体重是一百四十斤上下,老李认为:影子的体态应该比较胖,体重可能在一百五十斤向上走。这要感谢上苍,案发到现在,老天爷一直没有下雨,所以,地的硬软度没有变化。影子留下的鞋印虽然乱且重叠,但却有规律,鞋头所指的方向,非南即西。南就是梅英的窗户,西就是大路,梅英的窗户到大路之间的距离大概有七、八步,由此向南拐个弯走十步左右就是梅家院门。老李和郑队长从窗户向东走十几步,就到了东山头的拐角,向南望去,就可看到梅家的土院墙和院墙外的小河沟,小河沟向北与通向葫芦塘的路相交的地方有一座用石板搭成的小石桥,在梅家院墙与小河沟之间有一条比较窄的小路,卫小宝就是从这里逃走的。站在梅英窗户跟前,既可以看到房间里的情况,也可以看到卫小宝逃走的情形。凶手确定卫小宝逃走以后,向西,然后再向南,翻过院墙,或者走进院门,钻进梅英的房间,也就是一、两分钟的时间。
经过细致的勘察,老李对案子已经胸有成竹了:郑队,凶手的身高是一米七三左右,调查的范围可以放在一米七零到一米七五之间,我和小王再看看有没有遗漏的地方,静等你们的好消息。”
郑队长把七个人分成若干小组,深入到附近的村庄进行暗访。出发之前,郑队长要求:一,穿便装。二,只找年龄老一些的和妇女干部,三,不要声张。四,调查内容是,身高暂不考虑;特征是胸口向下到下身之间有毛的人都在调查之列。郑队长带一个刚分来的毕业生负责葫芦塘以北的村子:王村、李家村、高马村和小张村;大李带一个毕业生负责梅村和周边四个村庄;小李带一个毕业生到西南五个村庄;陈老师单枪匹马负责西北三个比较分散的村庄。
让我们跟着郑队长他们去看看。
时间是上午八点左右,天朗气清,郑队长他们穿过芦苇荡,走过小木桥,又穿过芦苇荡。他们到的第一个村庄是王村。王村在葫芦塘的东面,在小木桥的偏东面——这葫芦塘是个歪把子葫芦,整个塘呈南北向,但到了这个葫芦把子跟前突然向西北方向拐过去,所以这架在葫芦塘腰上的木桥就跟着拐向西北拐去了——这恐怕也是葫芦塘让人感到深不可测的另一个原因吧。王村靠葫芦塘最近,不到两里路。一共有十九户人家,以王姓居多,有十六户,是根生土长的村民,其它三户姓贺,老祖宗是迁徙到这儿来的。郑队长他们到王村的时候,村民都下地干活去了。村北头有一户人家在杀猪,从院子里面传出了猪的惨叫声。他们刚想进去,一转眼,看到在村南头一户人家前面的菜地里,有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奶奶。便走了过去。
“老人家,我们想麻烦您一下。”郑队长走上前去。
老奶奶直起腰,看着郑队长:“啥事啊?”
“老人家,是这样,我们想打听一下,你们这村子里的人都下地去了吗?”
“是啊,能做活的都下地了,你要问啥?”
“大娘,我们想向您打听一下你们村子里的男人有没有这儿有毛的?”郑队长用手在胸前比划着。
“问这做啥?”老人家的警惕性还蛮高的呢。
郑队长觉得闷在葫芦里面摇恐怕很难从老人家的嘴里问出什么了:“大娘。您听说梅村梅老师的事情了吗?”
“咋没听说?不是小张村卫家那该天杀的混小子作的孽吗?这案子不是破了吗?”
“是啊,我们还得了解一些情况。大娘,您跟我们说说看,你们村有没有这儿有毛的男人?”
“我知道了,你们是公安局的。咱们村贺家三兄弟有两个胸口这儿有毛,还挺重的,另外还有——还有北头的王麻子这儿也有毛。”
“大娘,还有吗?您再好好想想。”
“没有了,庄稼人,一到大天热,男人不都得光着膀子。”
“大娘,这三个人的身高——有多高?”
“说不好。”
“大娘,您看他们和我相比怎么样?”
“贺家老五比你高一点点,老六同你差不多。王麻子个头小,就像我这个骨架子。”
郑队长掏出笔记本,在上面写下:贺老五,一米七一左右;贺老六,一米七零左右。郑队长没有记王麻子,因为王麻子连一米六零都不到。
郑队长没想到调查会如此顺利。他们在小张村没有任何收获——其实没有收获就是收获;李家村有一个;高马村有四个。
吃午饭的时候,所有调查的同志都回来了。郑队长和老李沟通一会之后,吩咐大家先吃饭。可是,吃饭的过程自然而然的变成了说案子的过程。
“郑队,我负责的这一片有三个。”小李早憋不住了,
“我这边一个都没有。”陈老师就像对奖对了个空门的彩民一样显得有些失望。
大李打开笔记本:“有了,我这里有六个胸口有毛的。梅村只有一个。”
大家不约而同的看着大李,好像他已经抓到了凶手似的。
今天的午饭吃得特别快,王婶看大家这么辛苦,和南村一户人家商量割了二斤肉,想包点饺子给同志们改善改善伙食——刚有一户人家杀了猪,从王村拖回来路过门口的时候让王婶给掂记上了。看着同志们丢下饭碗就到梅英家去开会,王婶显得有些失望:“天大的事也得把肚子吃饱啊。”
会议在梅英家的柿子树下召开。
这次会议非常重要,郑队长先把所有情况进行汇总,然后对有价值得材料进行了提练。
符合条件的共有八人:梅村,梅有福,四十五岁,身高一米七三左右,梅村前会计。前徐村,徐大炮,三十九岁,身高一米七四多一点,种地,负责村里一个豆腐作坊。前徐村,徐二炮,三十七岁,身高一米七二左右,以前种地,如今在公社一个社办厂工作。前徐村,徐三炮,三十一岁,身高在一米七二到一米七二五之间,种地。刘东村,刘解放,二十九岁,身高一米七一左右,生产队副队长,**员。王村,贺老五,四十三岁,身高一米七一左右,种地。王村,贺老六,四十一岁,身高一米七零左右。在陈家集供销合作社工作。高马村,马玉龙,二十七岁,身高一米七三左右,种地,共青团员。
大家对以上八个人逐一过筛,郑队长和老李最后确定先把一米七二左右到一米七四左右的人作为重点对象。这样一来,就只剩下梅有福、徐大炮、徐二炮、徐三炮和马玉龙五个人。之所以这样考虑,一是根据梅英窗前的脚印的深度和鞋码的尺寸,二是他们与梅家旁边的这条路的关联度等。总之,目前也只能作出这样的选择。郑队长当即决定兵分五路模清这五个人在案发当晚九点半到十一点之间的活动情况。
《》第1卷 第十三章 日隐柳暗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派出去的人在掌灯的时候,回来了一个组——就是陈老师负责的那个组。那就一边等,一边谈情况吧。
陈老师他们调查的是前徐村的“三徐”,郑队长和老李这样安排,有他们的目的:他们是把希望放在了这个组。前徐村的人要到葫芦塘以东和河东去——在李家村的北面有一条大河——河上有一条水泥大桥。河的东边是另一个公社——必须经过这个大桥,过这个桥就得走梅家北边这条路。所以,郑队长让陈老师带着小王去前徐村。
但调查的结果使郑队长和老李的期待落空了:“三徐”没有作案时间。七月十五号那天,“三徐”的二妹妹出嫁,出嫁到后徐村,“三徐”送嫁到后徐,村子里还去了一徐家的亲戚。他们在后徐村一直呆到快十二点才回来。因为这里有闹新人的传统,还有一个顺口溜:闹新娘,闹新娘,娘嫁兴来夫家旺;闹新房,闹新房,明年生个胖儿郎。
这个顺口溜挺有意思的,不过,此时此刻,郑队却笑不出来。他和老李不时地朝院门口张望,不知道另外两组的情况怎么样?
天黑得似乎比平时要早了许多,才六点多,天就黑了。这时候郑队长才注意到天气的变化,老天爷早晨还是笑眯眯的,到了下午就把这脸皮拉了下来。
晚饭是油煎饺子,玉米糊,全放在桌上,王婶早把碗筷准备好了。这要是放在平时,那一定是两耳只闻滋滋声,满嘴全是饺子香。
当大李和小李两组人马同时出现在院门口的时候,郑队长从板凳上蓦地站起身迎上前去:“怎么样?”
郑队长本来准备先说听情况,再吃饭,可看见王婶已经开始盛稀饭,就说道:“吃饭,一边吃,一边说。”
大李一口气喝下一碗玉米粥,天太热,渴的:“这马玉龙十五号那天晚上和村里的姑娘小伙到陈家集看电影去了,那天正好是赶集的日子,听回来的人说晚上有电影《地雷战》,就去了,十一点多钟到的家。”
“梅有福,七月十五号那天去赶集,叫小女儿给留下了。他小女儿就嫁在陈家集。第二天才回来。”小李道。
调查结果完全出乎郑队长的意料。难道是调查对象搞错了,或者是侦察方向不对头?大家看到郑队长脸上愁云密布,也都回到梅家的院子里。同志们坐在柿子树下,其实,大家的心情和郑队长一样,失落和失望的情绪交织着。
柿子树上挂满了柿子,有一些已经成熟了,可是大家对它们毫不在意;靠院门左边的喇叭花长得很茂盛,喇叭花大概是臭美了一天都藏起了自己的漂亮脸蛋睡着了。然而大家对他们也是毫无兴趣。不少天没下雨了,天异常的热,而且很闷。
郑队长和老李一边走进院子,一边研究着案子。
郑队坐下后,看了看大家:“大家今天都很辛苦,虽然没有结果,最起码,我们排除了五个人,调查范围缩小了;虽然案子又陷入僵局,但不到最后都还很难说。大家再议议看。”
“郑队,你再把剩下的那三个人说一说。”
郑队长掏出笔记本:“刘东村,刘解放,二十九岁,身高一米七一左右,生产队副队长,**员。王村,贺老五,身高一米七一左右,种地。贺老六,身高一米七零左右,在陈家集供销合作社工作。”
“我觉得我们办案子,政治面貌不应考虑在内,我的意思是说,这个刘解放,也应该去调查一下。”大李如是说。
陈老师接过大李的话茬道:“身高要考虑,但也必须考虑到特殊情况,你们记不记得,我们过去办过一个案子,罪犯的鞋子是四十二码,可身高却只有一米七一。”
“陈老师,你说得很好,凶手的体重和鞋印的深浅度也不能完全按一般情况来推断。”老李补充道,老李看同志们有点像泄了气的皮球,话里面有那么一点打气的意思。
“怕就怕是流动性作案,如果是……”小王不无忧虑的说。
“如果是流动性作案,那我们这么多天的努力就……”小李看见郑队长猛吸了一口烟,,就把下面的话给咽回去了。
接下来便是沉默。
“这样吧,郑队,明天一早我带人去刘东村。”说话的是老李。
陈老师接过话茬道:“我明天带几个人去王——”
“老六,下班了。”说话的是王队长。
“王队长,你前几天跟我说要杀猪,你家老三啥时候办喜事啊?”回话的人一边答话,一边停住自行车,一只脚撑在地上。
《》第1卷 第十四章 风起花明
“快了,到时候,让我家老三去请你,顺便把你那些家伙什挑过来。”
“你太客气了,什么时候杀猪,你招呼我贺老六一声就行了,随叫随到,家伙什我自己挑过来。“
郑队长蓦地从石凳上站起来,把食指放在嘴上对着同志们“嘘”了一下,然后三步并作两步,从柿子树下窜到院墙跟前蹲了下来,老李也跟了过去。同时像同志们招手,意思是叫大家也过去。大家莫名其妙地看着郑队长和老李的脸,郑队长用手朝王队长家的院子里面指了指。
王队长站在院门口:“老六,来,歇歇脚,吃过饭再走,叫你嫂子炒两个菜,我还有一瓶高沟酒呢。”
“不早啦,八点出头了,改日再喝吧。”被称作老六的骑车人看了看手表,“明儿见。”他左脚在脚踏上用力一蹬,上身同时向前一倾,车子滑向前去。当王队长说了声“慢走”的时候,车子已经到了梅家的院门口,骑车人侧过头在梅家的院子里迅速地扫视了一下。在梅家院墙的西北角——也就是南北大道和东西小路相交的地方有一个陡坡,骑车人没有下车,径直冲了下去,车子上发出咣哩咣噹的声音,自行车车把上挂着一个黑皮包。郑队长走出院门,来到南北大道和东西小路的交叉处,看着骑车人消失在葫芦塘方向。
这时候突然起风了,柿子树上发出“沙沙”的声音,院墙上的喇叭花也随着摇拽起来。
郑队长突然调转方向,直奔王家。
“王队长,您等等,刚才跟你说话的那个人是谁?”
“你说的是刚才那个骑车子的吗?”
老李也到了眼跟前:“对,就是他。”
“他是贺老六,后面王村的,”
郑队长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他在陈家集供销合作社工作?”
“是啊。咋啦?”
“他是干什么的?”
“杀猪的。我们这一带的人家逢过年或是办喜事都是他杀的猪。他有时在自家宰杀,有时上门宰杀;得空还上门给一些人家劁猪。”
“郑队,就是他。”老李脱口而出。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大李一边说着一边异常兴奋地在小李胸前似重非重的击了一拳。
这时候的郑队长却显得非常冷静:“王队长,这自行车是贺老六自己的吗?”
“是啊,永久牌,加重的。我们这里有自行车的人家很少,王村也就他一家有自行车。”
“贺老六每天晚上都是这个时候从这条路上过去的吗?”老李问道。
“差不离。”
“这就对了,郑队。”
郑队长明白老李的意思:“老李,你去把那些照片拿来,顺便带一把电筒。”
老李刚要进厨房,小王已经冲了进去,很快就出来了。
郑队长接过小王递过来的一张照片,就是那张郑队长、老李和同志们还没有搞清楚的、在梅英窗后的小竹林里拍下的、某一个物件在地上留下的痕迹的照片。
“老李,我们把答案写在自己的手心里。小李,把钢笔给我。”
郑队长接过小李递过来的钢笔,在手心里写了几个字,然后把手握成空拳。
老李接过郑队长递过来的钢笔,也在手心里写了几个字,然后也把手握成空拳。
同志们屏住呼吸,期待着这两只手里开出两朵一模一样的花。大家知道,当这两个人的思想有可能闪出同样火花的时候,他们就会用这种方式来进一步的交流并确认自己的判断。现在,呈现在这两个手心里的将是他们智慧的结晶和思想的奇花。
大家把郑队长和老李围在中间。当两个空心拳郑前李后缓缓打开的时候,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自行车脚踏板”、“自行车脚踏”。
“走。”郑队长朝院门口走去。
同志们跟着郑队长直奔那片小竹林,王队长也跟了过去。老李让大家先在路上站着,叫小王先过去。小王在一根竹子下面找到了那个痕迹,因为,当时老李提醒小王找一个参照物作了一个记号,小王就在最近一根竹子上折弯了一个旁枝。郑队长跟着老李走过去,看了看:“老李、小王,这才是本案的关键。”为了作最后的确认,郑队长想找一辆永久牌自行车。
“王队长,你们村有没有贺老六那样的自行车?永久牌的自行车。’
“郑队长,咱们村没有人家有自行车。”
老李道:“附近村子有没有?”
“前徐村徐大宝家有一辆,郑队长,你们等着,也就是一袋烟的工夫。”王队长一边说,一边大步流星地朝前徐村的方向去了。
郑队长让老李和小王在自行车脚踏印周围半径一米的范围内仔细勘察。
你猜怎么着?他们果然找到了另外两个痕迹:在脚踏印的偏北面大约四十五公分的地方有两个相距二十六公分的不规则的小坑——西面的小坑保持比较完好,东面的坑周围的土已经松动。在脚踏印的偏南面的地方有两个一大一小相距十二公分的圆形坑。
同志们都凑了过来。老李不失时机的在小竹林里给大家开了一堂生动而直观的犯罪痕迹的现场分析会。笔者在这里开一个玩笑,其实是老李在向大家表述自己对眼面前这一组痕迹的看法。大家从他的表述中学到了不少东西,这一点却是真的:“这一组痕迹透露出两组信息,第一点,北面这两个长方形小坑是自行车腿,也就是支撑架留下的,这说明此时自行车是站着的;第二点,南面这两个一大一小的圆坑和中间脚踏印,应该是自行车躺着留下的。这两个圆坑,大的是自行车车把印,小的是车刹印。”
“那么,是先站着后放倒,还是先放倒后站着的呢?”
“别打岔。”小王用手拍了拍小李的后背,“老李,您继续。”
“应该是这样:凶手路过这里,看到梅英房间里有情况,就把自行车停在竹林里,到窗户跟前去窥视——嘿,瞧我这记性,竟然把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什么事?”小王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老李,
“小李,你快到梅英的房间去,把罩子灯点上,记住,灯原来在那儿就让它在那儿,千万别挪动。”
小王大彻大悟,飞也似的跑走了。
不一会,灯亮了。郑队长和老李走到窗户跟前,透过那条窄窄的窗帘缝,梅英床上和西厢房里面的情况一目了然。
等小王回到竹林的时候,郑队长问她:“小王,你能看到外面的情况吗?”
“一点都看不见,黑咕隆咚的。”
“老李,您接着讲”。大李迫不及待。
“凶手看到卫小宝向葫芦塘方向逃去,觉得机会来了,但他又不放心他的自行车,所以,就把自行车放倒在地上,然后就向西,再向南,进了院门,或者直接翻墙,钻到梅英的房间里面去了”
约摸过了二十分钟,王队长骑着自行车回来了。
老李和陈老师驾着自行车在那一组痕迹上方作了一次虚拟复制,结论是完全吻合。
《》第1卷 第十五章 确认脚印
犯罪嫌疑人终于被锁定,但行事谨慎的郑队长认为还必须做一件事,那就是要在梅英窗户下面的鞋印和贺老六的鞋印之间划一个“等于”符号。那么,这个等号该怎么划呢?
“有了。”躺在床上的郑队长眼前一亮,“老李,走。”郑队长从地铺上面一跃而起。
老李跟着郑队长走出梅家厨房,走出院门,上了院门前的南北大道,他们在南北大道和东西小路相交的地方站住了。南北大道在河堤上,比东西小路高不少,骑自行车由东向西,上南北大道必须下车推行,因为坡比较陡,又面临一个九十度的急转弯。
“关键是要知道贺老六早上路过这里的时间。”老李明白了郑队长的心思。
“走,老李,不知道王队长睡下没有?”
“睡了。也得把他叫起来。”
两个人朝王队长家的院门走去,轻轻的敲了几下院门。
不一会,就听到有人从堂屋里面走出来。
院门开了,是小王和梅英,她们俩在王家老太太住的西厢房铺了一张床。
两个人走进院子。
王队长早睡下了。老李在东厢房的窗户上轻轻的敲了三下,没有反应,又稍重的敲了几下。王婶听到了声音,赶忙把老伴推醒,王队长靸着鞋子,走出堂屋。
郑队长和老李迎了上去:“王队长,这贺老六每天早上什么时候从这里过去?”
“王队长揉了揉眼睛:“逢赶集的日子,他四更天路过这里,平时天要亮的时候路过这儿。” 》第1卷 第四章 张庄擒凶
郑队长一行八人,在王队长的带领下,直奔小张村。
乡亲们面面相觑,目送他们向东去了。人群中产生了诸多猜测:
“八成是到小张村去了。”
“我看是到王村。”
“可能是到李家村,或者是高马村。”
“估计凶手有下落了。”
“差不离。”
“说不准。”
“十有八九梅英知道点啥。”
“也许是王婶说了点什么。”
“凶手会是谁呢?”
郑队长他们通过芦苇荡,走上木桥的时候,速度不得不慢下来,因为在桥面上能通过树棍之间的缝隙看到下面的水。
“大家留点神,这下面的水深得很。”王队长提醒大家。
“王队长,这水有多深?”
“这桥下就有两三人深,那边深,得有八九人深。”
“这么深啊!恐怕有些年头了吧。”
“反正从来没有干过。记得六五年大旱,附近所有河塘都干得底朝天,这水塘就是没有干。”
“这就是大伙儿传得神乎其神的葫芦塘吧!”
“对。这葫芦塘淹死了好几个女人。”
“怎么尽淹女人?”
“女人到塘边来洗衣服,这岸边陡得厉害,那青石板又比较滑,掉下去很难上得来。”
“这葫芦塘就只淹女人吗?”
“传说塘里有水鬼,女人火性低,所以……”
“那这鬼八成是男鬼。”
大家都笑了。
“我说王队长,您也信这个?”
“咱乡下人没啥文化,平时除了些张家长李家短的事,就是这鬼啊神的,瞎捏捏呗。”
郑队长一直没说话,也没笑,好像在思考着什么。
“就在那儿,”走出芦苇荡,王队长指着北边的一个村庄,“那——那就是小张村。”
葫芦塘到小张村大概有六七里地。
快到小张村的时候,在村口玩耍的孩子们朝村外张望,郑队长他们到村口的时候,连地里干活的村民都来了。这么多的警察突然到村子里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情。人们跟在他们后面。
王队长在村西头第九家的院门口前停了下来。郑队长他们快步走进院子,正好遇着小宝他娘端着猪食盆往外走。
“这是卫小宝的家吗?”郑队长道。
“是啊,你们——?”
“卫小宝是你儿子?”
“是啊。”
“他人呢?”
“在睡觉。”
“在哪个房间?”
“在这边——厨房里——间。”小宝他娘朝厨房指了指。
没等小宝他娘话音落地,郑队长他们就冲了进去,直扑里间还在蒙头酣睡的卫小宝,三个人把小宝按在床上,带上手铐。
小宝就这么昏昏沉沉地被带出了房门。院子外面的人很多。人们议论纷纷:
“这孩子,又老实又懂事,怎么会……”
“可不是,这前村后庄的没有不夸的。”
……
小宝被带出院门的时候才回过神来:“你们为什么要抓我?”
没有人回答卫小宝的问题。
小宝他娘从院子里面冲出来,他认得梅村的王队长,追了上去:“我说他王大伯,这是咋回事啊?”
“大嫂,我也不知道啊。”
小宝就这么被押走了,他娘瘫坐在院门口;早有人去喊小宝他爹去了,小宝他爹跑到村口的时候,郑队长他们已经往梅村方向去了。
《》第1卷 第五章 趁热打铁
小宝当天上午就被警车——就是那两辆吉普车中的一辆押到了县公安局看守所。
在审讯室里,郑队长,小王和卫小宝面对面的坐着。他们端详着眼前这个年轻人,说实话,如果不是牵涉到这个凶杀案,怎么也不会想到面前会是一个杀人嫌疑犯。你看他:脸色白晰,满脸稚气,眉清目秀,五官端正。他像一个受到惊吓的,知道自己犯了错误但不知犯了什么错误的孩子。
“报上你的姓名。”
“卫小宝。”
“年龄?”
“十七岁。”
“你昨夜在梅英家过夜了?”
小宝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他低下了头;少顷,又抬起头来:“我没有在梅老师家过夜。”
“那么,昨天晚上在梅家,这不假啰。”
“我后来回家了。”
“那么,你的书包呢?”
“落在梅英家了。”
“为什么不带走?”
“这,”一阵沉默。
“说。”郑队长的一双略有点眯着的眼睛直视着小宝。
“老——老师突然回来了,我就走了,没来得及。”
“突然回来是什么意思?”
“这”
“是不是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
“没——没有。”
“没有,那你紧张什么?”说到这里,郑队长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包烟,弹出一支,用火柴点上了。
“我——”
“你是不是被梅老师发现了什么,然后就起了杀心,把梅老师给杀了,他可是教了你几年的老师啊。”
“你——你说什么?”卫小宝突然睁大了眼睛。“老师死了?”
“我问你,你平时放在书包里的那把刀呢?
“在家里,怎么了?”
“你平时不是一直放在书包里吗?”
“是啊。”
“你昨天不是还用刀切过西瓜,怎么会在家里?”
“你让我想一想——对了,我们切过西瓜以后就放在裤衩的口袋里了。”
“这么巧?”郑队长对眼前这个年轻人最初的印象现在已经发生了改变,他觉得卫小宝单纯得有点过了头。“卫小宝,你不要和我们兜圈子了,事实已经摆在这儿,你就来个王八揭背盖——全亮出来吧,就把十五号晚上你在梅英家的情况——也就是你到梅英家,离开梅家这段时间内的情况跟我们说说清楚。”
“我没杀梅老师,我不会杀梅老师。”小宝显得很激动。
“说吧。”
“放学后,我送梅英回家,让梅英给留了下来,她让我等梅老师回来再走——她说她害怕。我就留在她家写作业。吃过晚饭后,到八点钟了,梅老师还没回来……”小宝说到这儿顿住了。
郑队长和小王静静地看着他。
“后来,我要走,梅英让我再呆一会,说老师不会回来了……”
郑队长嘴里的烟吐得似乎快了许多,鼻孔里也往外冒。
“后来,我们就——亲热了;后来——就……”
“后来就怎么样了?”
“后来我——们就——刚——那个,老师回来了。我和梅英说出去小便,出去后,我就走了,翻的墙头。”
“你后来不是又折回头了吗?”
“我看到老师进了院门,心里发怵,就翻墙走了。”
“几点?”
“八点多一点,差不多吧。”
“梅老师没有看你见吗?”
“不知道看没看见,他可能是喝了酒,他有点跌跌撞撞的,当时树挡着。”
“你一共出去小过几次便?”
“就一次?”
《》第1卷 第六章 分析案情
天气异常闷热,郑队长的心里也很热……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刘局还询问了案情的进展情况。
第二天——也就是七月十六号的晚上,郑队长他们顾不上休息,召开了一个”7。15”凶杀案案情分析会,会议室就是办公室。那个年代,就这个条件,九张办公桌挤在一个十几平方米的平房里面,同志们要是辗转腾挪,那就得跳探戈或者芭蕾舞;桌上面是乱象纷呈,要不是小王经常拾掇拾掇,或者说要不是办公室里有个女同志,那一定是目不忍睹。大家围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圆圈,除了小李和三个刚分来的警校毕业生,所有男同志都抽烟,办公室里烟雾缭绕,小王虽有怨言,但很难凑效,都习惯了。其实已经不错了,男同志没有打赤膊的,顶多有几个年轻人穿了背心,屋里只有一台电风扇,同志们几乎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大家对案情都已清楚,一开始,主要是老李对案情作了一点重要补充,就是同志们到小张村去抓捕卫小宝的时候,梅英向他提供了一个重要的情况,小宝有一把水果刀,蛮长的,一般都放在书包里,有时装在口袋里。之后,经过大家反复的讨论,可以确认以下几个方面的问题:第一。卫小宝在梅英家呆到深夜,并发生了性关系。这一点可以从两人的谈话内容中得到证实。对于这一点,刚开始还是有争议的:小李认为,卫小宝和梅英只是刚进行性接触,因为梅老师回来了,所以,性关系没有得以深入,卫小宝所说的“那个”可能就是这个意思。大李则持不同意见,如果这一点成立的话,那么,应该如何理解梅英的话呢?梅英说卫小宝大概是在十点多钟离开的,从八点多到十点多,两个小时左右的时间,说性关系没有深入,这怎么也说不通,这两个人肯定有一人说了慌,梅英不可能说慌,一个女孩子是不会把脏水往自己身上泼的。那一定是卫小宝说了慌。小李又提出,假如卫小宝说的是真话,那又该怎么理解呢?小王认为,会不会有这样一种可能,两人所说的时间都很模糊,如果卫小宝说少了,而梅英又说多了,也就是说,卫小宝说的“八点多”实际是九点左右;而梅英说的“十点多”实际上是九点多,这样一来,时间的差距就不大了。因为,当时两人正处于极度兴奋的情绪中,对于时间的感觉是比较迟钝的。总之,小宝和梅英两人的说词有诸多不一致的地方。这是大家的共识。特别是卫小宝出去小便以后到底有没有回去,这是问题的关键。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梅英家的堂屋里面的长条桌上有一个座钟啊?”郑队长提醒道。
确实有一个座钟,大家都想起来了。
老李一直在抽烟。一包大运河已经下去了大半。
“老李,说说您的想法。”郑队长一向很尊重老李。
“是这样,我只补充一点:你们到小张村的时候,我仔细地勘察了梅英的房间,在床上发现了一小摊血迹和一块精班。”
大家又围绕这个情况展开了讨论:大李又来了精神,老李的话好像为他的观点提供了佐证:“这正说明卫小宝和梅英两人的性关系的过程是完整的,最起码时间是比较长的。”大李说完后猛吸了一口烟。
年龄在队里排第二的陈老师——大家叫他陈老师,一是因为他学历最高,是一个师范本科生,因为历史的原因,他误打误撞的闯到公安局来了;二是因为他往往会从理论上有一些比较深入的分析,他谈了谈自己的见解:“这也有一种可能,卫小宝从没有对性的体验,对性充满好奇和幻想,初涉此事,缺乏经验,加之亢奋与冲动,所以,在与梅英身体接触初期过早**,从生理学的角度来说叫‘早泄’”
“那么,梅英床上的血迹该怎么解释呢?”大李提出疑问。
“血迹应该是处女膜遭到破坏所致。”陈老师补充道。
“既然如此,那么两人的性接触不就成立了吗。”大李道。
“我的意思是说,两个人的性接触有可能仅仅停留在初期阶段,也就是说,刚刚开始就结束了,梅老师不是回来了吗?这一点,在小宝和梅英的谈话记录里是一致的。”
接下来是一个短时间的沉默。
打破沉默的是老李:“还应该在一些细节上做做文章,找找答案。”
这种想法正合郑队长的心思,那就先确定基本事实:卫小宝案发当夜在梅英家与其发生了性关系。
第二,初步认定卫小宝的水果刀与梅老师身上的刀口的宽度和深度一致,但前提是必须要找到卫小宝的水果刀才能最后确认。围绕这一点,大家也曾有过一番较为激烈的争论:一种意见认为,卫小宝的水果刀和梅老师的刀口一致,就可认定他就是杀害梅老师的凶手,理由是卫小宝一直带着这把刀,表面看是用来剖西瓜,而实质上,可看出这个年轻人有恋刀癖,梅英的话就能充分证明这一点,由这一点就可以说明他有明显的暴力倾向。持反对意见的人认为,卫小宝的书包丢在了梅家,那么,刀是怎么到他的手上去的呢?梅老师回来撞见了两个人在偷食禁果,事发突然,卫小宝不可能早有准备。梅老师是死在院子里面的。有人提出,卫小宝平时偶尔也会把刀装在口袋里,天热,剖过西瓜以后顺手把刀放在口袋里,这是完全有可能,梅英也是这么说的。
“这就要看卫小宝当时穿的那个裤衩有没有可能装进这把水果刀。”老李的锤子总是敲在鼓心上,最后,他补充道“我们必须找到那条“裤衩和那把水果刀。”
第三,卫小宝杀人的动机是什么?老师教了他好几年,对他视同己出,心里面早就认定了这个女婿,即使做了荒唐事被发现,也不致于生出此念并动此杀机,这在情理上是说不过去的。小王指出,作为梅老师来讲,他看好卫小宝,就是看好他的人品,之所以让他和梅英结伴上学,就是十分的信任他,可是,小宝却做出这样的事情,这完全出乎梅老师的意料,所以就有可能对小宝做出过激的举动,这是矛盾的一个方面;,另一方面,作为小宝来讲,老师很信任他、器重他,在老师的心目中,他是一个很好的小伙子;卫小宝也是这样努力塑造自己的,然而,东窗事发、丑行败露,卫小宝心里的这个坎过不去了,他自己塑造的完美形象顷刻坍塌,他不愿看到这样的结果,同时,为了早一点摆脱老师的纠缠,早一点离开梅家,所以,一时心理失衡,情绪失控,性急智昏。最后,大家对这样的分析表示认同,因为,如果认定卫小宝就是本案的凶手的话,那么,这种解释是可以成立的。
最后,对于下一步的工作,郑队长明确了以下几点:第一,要到小张村卫小宝家落实水果刀和裤衩的事情;第二,要到小张村了解卫小宝七月十五号这天晚上回到家的时间,越具体、越准确越好——这一点是老李补充的;这应该就是他所说的那个“细节”吧。第三,还要对卫小宝和梅英的性关系的过程和时间作进一步的、深入的调查。
“请注意,要注意性过程的有关细节,要安排一位女同志找梅英谈,关键是她。”老李最后补充并且特别强调。
快散会的时候,刘局长过来了:“我看见你们这儿还亮着灯,就过来看看。你们也不要搞得太久嘞。”他和郑队长耳语了一会后,郑队长宣布:“明天进驻梅村。局长答应再给我们配一辆吉普车。明天早上七点五十集合,八点钟准时出发。”
“
《》第1卷 第七章 进驻梅村
郑队长他们就在梅家的厨房里打起了地铺,小王住到了隔壁王婶的家。反正是夏天,好对付。
到梅村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小张村。由老李负责,三李同往;三李走后,郑队长安排陈老师和小王找梅英谈话;郑队长则带着三个人——刚从警校毕业分配到队里来的小伙子,再对梅英家进行一次勘察。
我们先说三李那边的情况。
三李向东穿过芦苇荡和葫芦塘来到了小张村卫小宝的家,小宝的奶奶因为孙子被抓的事一病不起,茶饭不思,小宝他娘也已经好几顿没有端饭碗了,小宝他爹则是蹲在厨房的门口“吧嗒吧嗒”的抽他的旱烟。左邻右舍有好几个大妈大嫂坐在炕沿上陪老太太说话和叹气。一看就知道卫家是厚道人家,人缘好,卫家出了这样的事,乡里乡亲怎能袖手旁观呢。梅村的案子早已传得沸沸扬扬,小张村的人和卫家的人一样,他们怎么都无法接受小宝杀害梅老师这个事实,他们甚至怀疑警察是不是抓错了人。但小宝的父母心里也弄不明白,因为,他们的心里面确实有一些不踏实的地方:小宝十五号晚上确实在梅家来着,而且,小宝前天晚上回来的时候,神情和往常不一样,说不定做出了什么丑事也保不准。在老李的最初印象里,小宝的双亲的确是两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看到卫家的情形,老李他们什么也没有说,只是例行公事地——但却是很客气地在小宝他娘的引导、陪同、帮助下,十分顺利的拿到了他们所需要的东西——一把水果刀和一条裤衩。水果刀就在小宝房间的书桌上,刀插在刀鞘里面;那么,裤衩呢?裤衩已经被小宝他娘洗了,正准备在探望小宝的时候带去,小宝他娘从一个包裹里拽出了那件裤衩。
“是这件吗?”老李觉得有必要核实一下,他看小包娘没听懂他的话,又重复了一下,“是卫小宝十五号那天穿的裤衩吗?”
“是——就是这件,这件裤衩还是他南京的二姑买给他的呢,小宝喜欢得不得了,穿了就舍不得脱。”
“大娘,我们还想了解一个情况,”老李看小宝他娘眼眶里噙着泪水,轻声道“大娘,案子还没有定论,您放心,我们一定不会冤枉一个好人,您能不能回忆一下,十五号的晚上,卫小宝是什么时候到家的?”
“俺家小宝十五号晚上到家的时候快九点了,和他爹前后脚进的门。”
“对,是九点差一点,当时我在社场听书。回到家的时候,小宝刚回来一会,前后脚。”小宝他爹再次确认。
老李非常高兴:“太好了,你们说的这个情况太重要了。”
老李他们离开卫家以后,又了解了几位村民,其中有一位是队长,他们说的情况和小宝爹娘提供的情况完全一致,因为当晚有一个在社办厂工作的小伙子手上带着一块手表,队长问了他时间,是八点四十五分,队长才让说书人就此打住,明天还要下地干活,乡亲们这才散了。
因为小张村之行非常顺利,没费什么周折,回梅村的路上,老李他们经过葫芦塘的时候,小李提议到葫芦塘里面去看一看,看看这葫芦塘是不是像人们传说得那么邪乎。老李看时间尚早,就同意了。他们没有上桥,而是顺着东塘沿向南走,塘边芦苇丛生,要不是踩倒芦苇踏出一条路来,还真没法走,好在夏天的芦苇还没有长成,比较脆嫰,一踩即倒;塘沿很陡——大李开玩笑说:“要是在这里钓鱼,碰到大家伙还真弄不上来呢。”大李三句话不离老本行,他是个钓鱼迷。走了一大段,塘沿开始改变方向,开始朝东南方向弯过去。前面恐怕就是葫芦塘的肚子了,果然水面一下子开阔了许多,塘边有一个码头,黑色的条石伸到塘中,码头大概有两米多长,这里就是村民洗东西的地方。岸上有一条相应的曲折的小路,一眼望不到头。再看看塘对岸,也有码头,而且有两个码头。小李拾起一个砖头用力向塘中扔去,声音发闷。大李折了一根比较长的芦柴在塘边试了试深浅,四、五米长的芦柴竟然没有打到底,照此看来,王队长所说不虚,这塘中央还不知道有多深呢?再往前走了一大段,塘沿又向西南方向折去,然后向正西伸去。在转弯处,能隐隐约约地看到一个土地庙,掩映在芦苇和灌木丛中,要不是高高翘起的庙檐,那是看不见的。拨开芦苇丛和灌木丛,走到跟前,土地庙周围有一条不甚明显的路,土地庙后面有一个大的高起的山丘,在土地庙和山丘之间有一个凹处,显得非常隐蔽,小李刚想进去,从里面窜出一个灰不溜秋的东西,从小李的脚面上一闪而过,消失在芦苇丛中。大李看清楚了,是一只野兔。三个人本来就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现在应该再加上四个字:不寒而栗。塘边漂着一只船,不过是底朝天,早已朽烂不堪。,底上还有一个大洞,黑咕隆咚的,仿佛那里面藏着什么秘密似的……在葫芦塘的周围和芦苇荡里面,老李他们没有碰到一个人。
在他们返回到小木桥的时候,王村方向传来了猪的嚎叫声,老李知道:准是哪家又要娶媳妇了,这一带有一个习俗,谁家要是办喜事,就要杀一头猪——请杀猪的上门,或者把猪用小推车送到杀猪的人家去。猪杀好后,猪杂碎给杀猪的,算作工钱,大方的人家还会加上一条肉。剩下的,一半卖掉。一半留下来办喜事用。既省了钱,又添了进项。
下面,再说说小王他们和梅英谈话的情况,梅英自从她爹出事之后,就一直住在王婶的家里。谈话的地方就在王婶家的堂屋。小王和陈老师在这之前已经拟定了几个问题,因为他们觉得这次谈话非常重要,这种谈话应该是少而精,所以,该想到的地方都应该想到,这也是郑队长交待的。
陈老师提问,小王记录。
“梅英,我们还有一些问题想问问你,你尽量回忆,好吗?”
梅英点点头,她现在的心情平静了许多,眼角里虽然仍有些挥之不去的悲伤,但多了不少理性、冷静的光芒,她的一头长发不再散乱,而是梳成了一根长辫,一直拖到腰部以下,陈老师的眼神中突然增加两种东西,一是惊讶,一是温和,这两种东西出现在男人的眼睛里,通常情况是由于在他这面镜子里突然出现了非同凡响的异性,现在的陈老师就遇到了这种情况:梅英坐在椅子上是那样的安静,她异常白皙的脸庞上,有两抹红晕,由于是夏天,白底小红碎花的衬衫越发突显出她的长脖子。“梅英,卫小宝的水果刀,十五号那一天是装在书包里还是放在身上的?
“是放在身上的。”梅英的脸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
“你能肯定吗?”
“是放在裤衩口袋里的。”梅英还记得他们亲热的时候,自己的手还碰到过那把水果刀的刀鞘呢。
“卫小宝离开你家的时间是——再请你好好回忆一下,他是什么时候离开你家的?”
“大概是半夜吧——反正夜已经很深了——大概是十点多钟。”
小王在“半夜”、“夜已经很深”和“十点多钟”这几个字的上面划了几个大圆圈。
如果说三李和小王、陈老师他们有了阶段性成果的话,那么,郑队长他们几个人则正好相反,一无所获,也就是说,在老李的勘察笔记上没有任何需要添加和改动的地方。就差死者的遗体没有复查过了,死者的遗体在公安局法医鉴定科的冷库里。
不过,进驻梅村的第一天,收获还是很大的。最起码,案子正朝着明晰的方向发展:那把水果刀刚好可以放进那件裤衩的口袋里,只漏了一点刀鞘。可见,在作案工具方面,卫小宝是具备作案条件的,卫小宝回到家的时间已经得到确认。现在问题的症结就在于小宝离开梅家的时间与梅英所说的时间不一致,而且存在很大的差距。小王认定,卫小宝和梅英在一起的时间应该在两小时左右。性关系的过程是很长的,而卫小宝却说刚要“那个”,说明性关系最多是刚开始,就像陈老师所说的那样。从卫小宝回到家的时间看,卫小宝说的是真话。这不是太不可思议了吗?大家都陷入沉思,几个老烟抢又开始喷云吐雾,较起劲来,梅家的厨房里烟雾缭绕。也许是天热的缘故,同志们心里面感到非常压抑。
“这样吧。今天收获还是蛮大的。大家忙了一天,先吃晚饭。”郑队长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因为他看到王婶正站在梅家的院门口等待同志们去吃饭呢。
郑队长他们是在王婶家搭的伙,吃罢饭后,大家在王队长家那棵老风杨树下围了一个圆圈纳凉。陆续来了好几个乡亲。小李随口提到回来路经葫芦塘的事情,一下子打开了大家的话匣子,无非是关于葫芦塘那些神三鬼四的事情,说者无意,听者却从这些传说和故事里听出了非同寻常的东西。
《》第1卷 第八章 芦苇深处
“王队长,你就跟郑队长他们说说南村梅老二家曼子的事吧。”乡亲中又人提议。
“还是叫你婶子说吧,她知道的多。”
王婶是个非常健谈的人。
“这南村梅老二是——王婶,您就跟我们说说吧。”
“是这样的,”王婶在郑队长的鼓励下,开始了她的故事:
“那是前年秋天的事,南村梅老二家的小女儿曼子傍晚收工以后,划船——咱这里差不多家家都有船,咱家门前的这条大河就通着葫芦塘——到葫芦塘去割芦柴,她爹要盖猪圈。可是,到吃晚饭、天快上黑影子的时候,还不见这闺女回来,这乡下人赶晚做点什么活是常有的事,梅老二也没有往心里去,可是,到天黑透了,还不见曼子的影子,梅老二就急了,赶忙去找,可塘边找遍了也找不着,在土地庙那边找到了自己家的船,可就是见不到曼子的影子。梅老二慌了,一口气跑回来,喊我家老头子,老头子拿了电筒,把乡亲们全都叫上了,乡亲们找到了半夜,除了在葫芦庙不远的塘边找到了一捆芦柴,还有一把镰刀在芦柴旁边,就是没找到曼子,有人怀疑是不是滑到塘里去了,可这么黑的天,这么深的塘,怎么捞啊。有人猜测是不是到王村的同学家去串门子去了,这就又派人到几家去找寻,还是没找着。
第二天清晨,一夜没合眼的梅老二和乡亲们在土地庙下面的葫芦塘边找到了漂着的曼子的尸首,脸朝下。”
“曼子弄回来后,是俺娘给擦的身子,换的衣服。”王队长补充道。他看郑队长他们有点不解,又解释道,“俺们这里有个习俗,这种事得请福寿双全的老人来做,图个吉利,俺娘是两全老人,你看,俺娘有三儿三女,当时,俺爹还活着,老两口都健在。” “为什么?”郑队长疑惑不解。
“赶集的日子人多,食品站要杀十几头猪,平时人少,也就杀一两头猪。”
郑队长让王队长搞一点锅底灰。王队长说干就干。他把自己家两口锅的锅底灰都铲了下来,感觉不多,又把梅英家的锅底灰也铲了下来,足有半簸箕。
“明天早上五点钟之前撒在坡道上,现在不能撒,路上还可能有人走晚道。”
郑队长让王队长去睡觉,可王队长执意要参加。郑队长拗不过他,只得答应。三人商定:不惊动已经睡着了的同志,三个人一人看时间:十一点多一点。便决定两人睡觉,一人掌握时间。小王不答应,让梅英进屋睡觉,自己跟着郑队长他们出了王家院门。
夜是漫长的,但想到明天早晨要自导自演的一幕正剧,郑队长、老李和小王一点睡意都没有;王队长是第一次掺合到一个惊心动魄的、扣人心弦的案子里面来,自然是异常激动;他的内心深处充满了对郑队长他们这一群人的尊敬与仰慕。四个人的心中被一种极其崇高的情感牵引着、推动着。夜已不再漫长,鬼魅即将现形。
子夜的时候,小李起来小便,看到郑队长他们三个人精气神十足的坐在柿子树下,也睡意全失。这个年轻人对自己所从事的这份工作充满了感情、热情和激情,虽然大家什么也没说,但这个聪明而机灵的小伙子,从郑队长时不时的看手表的动作中,知道郑队长他们一定有事,所以他决计坚持到底。
时针走到四点的时候,郑队长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蓦地从石凳上站起来:“失误,重大失误,我差一点误了大事,快,王队长,能不能搞一点沙土?”
“没有,咱们这儿全是油泥地,没有沙土。咋办?”
“没有沙土,搞点碎土,越碎越好。”
“有。把路旁边地里的土挖上来松一松不就得了。”王队长明白了郑队长的意思。说时慢那时快,王队长掏出火柴,走进梅家厨房,然后拿出一把铁锹。
郑队长说了句:“王队长,真有您的。”跟着出了院门。小李暗自庆幸自己没有糊里糊涂地去睡觉。
王队长跟着郑队长他们来到坡道处,他跑到旁边的山芋地里挖了二十几锹土甩到坡道上面,然后用锹将土拨弄拨弄,太好了,因为好些日子没有下雨,这土一拨弄就散了。王队长用锹将土摊平。然后对郑队长说:“郑队长,你们看中不中?”
“中啊,太好了。王队长,走,等蛇出洞吧,”
他们在梅家的院墙下耐心的等待着。
时针走到五点一刻的时候,从葫芦塘方向传来了“咣里咣噹”的声音。
“来了。”王队长举着旱烟袋,猛吸了一口烟,然后把烟给按灭了。
果然,一辆自行车从东面过来了。自行车上发出“咣里咣噹’和链条转动的声音。车上正是贺老六。他在小竹林前面下了自行车,就像一个既听话又认真的演员,推着自行车从坡道上按照导演的意图走了上去。然后蹬上自行车,消失在南面的夜色中。贺老六做梦也没有想到在一堵院墙的后面会有五双眼睛注视着他;他也更不可能想到自己会在一出短剧中扮演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男一号。
天色微明,太阳在他没有起床之前,用她的五彩衣袖向大地打了一个招呼,然后慢慢地露出她那慵懒但却美丽无比的脸。
郑队长他们给贺老六的表演做了非常认真的评价和鉴定:量了尺寸,做了笔录,还拍了照。鉴定结果是:此鞋印和梅英窗台下的鞋印为同一双鞋,同一个人。鞋是解放鞋;人不用说,就是贺家老六。
当其他同志起床后发现错过了一场好戏,并且错过了一次难得的参加演出的机会,懊恼不已,都埋怨小李和小王为什么不叫醒他们。
事后,小李问:“郑队长,后来,为什么不用锅底灰改用土呢?”
郑队长看了看老李,意思是请他说。
老李笑着说:“你这个机灵鬼,我们要的是一个完整的鞋印,而不只是鞋底印。”
《》第1卷 第十六章 确认时间
罪犯十有八九就是贺老六。郑队长派小李到大队部去打电话给刘局。小李一路小跑着去了,只一袋旱烟的工夫就回来了。他带回了刘局的话:还必须在作案的时间上找到最有力的证据。并且说等他开完会,最迟午饭时就赶到梅村。
到底是老刑警,想问题想得深,想得透。
根据刘局的指示,郑队长立即派老李和小王到陈家集供销合作社去了解情况,王队长到前徐村徐大宝家借来了永久牌自行车,老李和小王立即出发。直奔陈家集。
老李和小王走后,郑队长和其它同志商量该如何到王村调查贺老六七月十五号晚上回到家的时间。商量的结果是:双管齐下。晚上,等贺老六下班路过此地的时候,让王队长请贺老六明天来杀猪,第二天早晨,贺老六来了以后,马上派人到王村去调查。一旦确认无误,就在王队长家实施抓捕。遗撼的是同志们得清闲一整天。大家千方百计、心心念念、废寝忘食,一门心思就是要抓住凶手,现在,凶手就在眼前,你要等待,耐着性子。这是一种什么滋味。没有办法,为了将罪犯牢牢的钉死在耻辱柱上,用一天的时间作为代价,值。王婶看同志们坐立不安,就和梅英家的院子里面摘柿子给大家吃。郑队长看大家的积极性不怎么高,就率先垂范。他一边剥柿子,一边说:“即待之,则安之。大家正好歇一歇,养足精神,明天上演一出擒魔好戏。王婶,这柿子真好吃。”下面的时间,是同志们和梅英家的柿子较上了劲。小李吃得是鼻塌嘴歪,直到王婶说:“这东西是凉性的,不能吃多了。”小李这才罢手。
老李和小王骑着自行车,来到了陈家集。在陈家集中学——也就是卫小宝和梅英读书的那所学校的门口,老李停下车子,看了看手表:“我们骑了一小时零六分。”手表上显示的时间是九点三十六分。现在,我们终于知道郑队长为什么派老李和小王去做这件事了。老李经验丰富,做事滴水不漏,他刚才看时间,是计算贺老六从供销合作社出来骑车到梅家的大概时间;至于小王吗,女同志,心细,遇到事情方便说话。
供销合作社就在学校的东面二百米左右的地方。他们走进供销合作社的大门,经人指点,在最后一排房子最西头一间平房里找到了一个姓朱的站长。
“请问,您就是朱站长吗?”小王先进了门,老李跟了进去。
“是啊,我姓朱,有什么事吗?”朱站长约摸五十几岁。
“我门是县公安局的,找您……”
朱站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请坐,请坐。”他一边让坐,一边和老李握手。
老李道:“朱站长,您请坐。”
“请问,你们这是……”
小王开门见山:“朱站长,我们想了解一下贺老六七月十五号那天晚上是什么时候离开食品站的?”
朱站长略带回忆的说:“那天是赶集的日子,平时我们下班没有准时间,来猪了就得收。十五号那一天不少人借赶集顺便把猪推来卖,下班的时候还有十几头猪没收完,所以搞到七点钟才收称。”
“朱站长,贺老六是在七点钟左右走的?您确定吗”老李想最后再确认一下。
“不错,是七点钟左右,我们一阵走的。我向东,他向西。”
“太好了,谢谢您,朱站长。”老李临走的时候,叮嘱朱站长;“这件事请不要告诉任何人。”
老李和小王在回梅村的路上碰到了刘局长。刘局让他们上车,自行车架在了吉普车的后面,车到了梅村的时候,刘局长对案情已经有了大概的了解。刘局的到来,使同志们非常高兴。让大家更加高兴的是,刘局还带来了局党委的两个重大决定:第一,提拔郑队长担任公安局副局长,案子结束就走马上任,不过,还是要继续负责刑侦队的工作,刑侦队的具体工作由老李负责;第二,擒住真凶,摆酒庆功。午饭后,刘局和同志们在梅英家的厨房里聊了一个多时辰,这中间自然提到了葫芦塘的事情。刘局离开梅村的时候指示:拿下“七、一五”案子,再揭开葫芦塘的谜底。
晚上,接近八点钟的时候,贺老六如期而至。
王队长正在院门口等着呢:“老六,明天能腾出空来吗?”
“有空啊,王队长,你家要杀猪吗?”贺老六从自行车上下来了。
“是啊,办事的日子都定下了。”
“那我就恭喜你啦……明天,我天一亮就过来,今晚上就把家伙什磨一磨。”
“要不,让咱家三喜把那些桶啊什么的给挑来。”
“中啊,那我明早带上家伙什来就行了。”
“好,明早我等着,我那瓶高沟酒早该喝了。”
“明儿见。”贺老六上了车子一溜烟地走了。王队长把儿子三喜叫到跟前,说了几句话,三喜就跟在贺老六的后面朝葫芦塘方向去了。九点多一点,三喜就把贺老六那一套东西挑回来了。
一夜无事。
早晨六点钟不到,贺老六骑着自行车来了,在他走进王队长家院门的时候,老李和小王走出梅家院门,直奔王村。这边郑队长带着陈老师和三个毕业生早就预先猫在了王队长家的东厢房里虎视眈眈的望着屋外面,那边大李和小李正在梅家的厨房里磨拳擦掌。
王家开始热闹起来:猪叫声,找东西的吆喝声,想割肉的乡亲都来了,院中间放着一个大桶,椭圆形的,长有一米半,宽将近一米,深有五十公分。王婶在厨房烧水。王队长找来一件大腰裤衩递给贺老六:“老六,这天太热,你穿着件裤子不方便,来,到屋里换上我这件裤衩。”
“王队长,没事,不用换,用不着。”
“行,不换就不换,把裤脚卷起来也成,别把裤子弄脏啰。”
大概是太忙了,贺老六没有把裤脚卷起来。
“老六兄弟,水已经开了。”王婶在厨房里面喊道。
“好啊,老嫂子,你把水倒到大桶里来。”
那边,王婶用一个木桶舀水,然后倒在院子里的大桶里;这边,王队长等三个人在贺老六的指挥下把猪架到一条长板凳上,贺老六按住猪头,其它人按住猪的后脚,还有一个人拽住猪的尾巴,贺老六说一声“按好了。”话音刚落,就只见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殷红的猪血流了出来,下面是一个大钵子,贺老六让王婶在面撒了一点盐,然后用刀把在钵子中搅了搅。
等到王婶把水倒好后,猪血也滴得差不多了。贺老六吩咐王队长把准备好的一根绳子拦腰放在大桶上面,贺老六把长板凳的另一头掀起,猪顺着板凳自然而然地滑入桶中。贺老六抓住绳子的两头,将猪在桶中来回转动,猪在绳子上忽上忽下,桶中是脏水四溅,围观的乡亲们不得不退后几步。约摸一支香烟的工夫,贺老六从旁边的黑皮包里拿出一把横口刀开始刮猪毛。
在王队长家东厢房的郑队长这时候才明白,为什么当初没有把贺老六列入到重点调查对象之中来,贺老六虽然个头不高,但身材宽大厚实,而且手大脚大。
王队长从厨房里面端来一张桌子,贺老六和几个人把猪抬到桌子上,然后从包里拿出一把宽背刀开始开膛破肚,三下五除二,一会工夫,猪被分成两片。
“郑队,你快看。”陈老师低声道。
郑队长看到,贺老六从裤子后腰上拔出一把剔骨尖刀:“原来这家伙是刀不离身啊。”
贺老六的剔骨尖刀在猪肉间进退自如,不一会,猪的前后腿骨都拿出来了,骨头光溜溜的,看不到什么肉。贺老六让王队长挂起一片肉——留着办喜事用,乡亲们围拢过来。
老李和小王回来了,他们叫上大李、小李,然后走进王家大院,在院门口,老李冲着东厢房招了一下手。其实郑队长已经从王家的后窗户看到他们回来了。郑队长吩咐其它人留在屋里,他和陈老师慢慢地靠了上去,十几个乡亲围在桌子周围,贺老六割了一块肉,放在称盘上,放下刀,拿起称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郑队长从后面用他强有力的臂膀紧紧锁住贺老六的脖子,同时向后,将贺老六的头按在地上,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老李、大李、小李还有陈老师一齐扑了上去。
乡亲们也都退后几步,目瞪口呆。
手铐已经将贺老六铐上了。大李和小李把他拉站起来的时候,他面如土灰。
《》第1卷 第十七章 小宝回家
七月二十二日上午,八点二十五分,三辆吉普车由南向北,朝梅村开来,车子在王队长家的院门口戛然而止。贺老六被带出王家院门,押上吉普车——那时候的警车就是吉普车。能有吉普车就已经很不错了。
前村后庄,来了不少人,而且人越集越多。谁也没有想到杀害梅老师的凶手就是贺老六,真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画脸画皮难画骨。”王队长按照郑队长的吩咐,到小张村接来了卫小宝的爹娘。这两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对刑警队的同志是千恩万谢、喜极而泣。
刑警队的同志们和王队长及众乡亲握手告别,王队长八十多岁的老母亲在王婶和孙子三喜的搀扶下走出堂屋为郑队长他们送行。她老人家紧紧的握着郑队长的双手,使劲的摇,久久不愿松开,郑队长也非常有力的摇着老人家的手,他完全明白老人心里面要说的话。
告别了王家老小,三辆吉普车绝尘而去。梅英好像也想上车,但终于没有上。她拉着王婶的手站在王家的院门前,目送着吉普车消失在远方。
中午十一点多钟,在梅村人收工的时候,一辆吉普车由远而近、由南向北,缓缓地停在王队长家的院门口,梅英原本是站在院门口的,可不知是怎么回事,当她看到吉普车出现在村口的时候,突然跑进了王家的厨房。
卫小宝从吉普车上走下来,几天的拘押生活丝毫没有改变这个年轻人身上那股俊秀的气质,他穿着小王给买的一套运动装,显得越发的精神,用现在的一个词来表述,叫做“酷”,或者叫“帅呆了”。他走到王队长和王婶的跟前喊了一声:“王大伯,王婶……”,还有一句话,他没有说,但全部写在他的眼睛里。
王婶读懂了小孩子眼睛里的话,她用手向厨房指了指。
卫小宝冲进厨房,里面将要上演一出什么样的剧目,我们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那一定是一幕喜剧,因为上帝的眷顾,两个曾经迷途的羔羊——两个一度迷茫的年轻的心得以再续前缘。收工的梅村人和过往的路人,都停在王家院门前和大路上,个个眼睛里充满了关切和期待的神情。大家清晰地听到,里面传出了梅英断断续续的抽泣声,这抽泣声准备了、酝酿了太久的时间,这抽泣声也差一点被岁月的乌云所吞噬。人的尊严和高贵的心灵是绝不会因为些许的尘埃而失去光泽的。
卫小宝的爹娘也从汽车上下来了,小宝她娘的眼睛里面闪着激动的泪花。
院门外的王婶擦干了伤心的眼泪,招呼自己的老伴把卫小宝的爹娘请进了王家的堂屋。
《》第1卷 第十八章 艰难审讯
贺老六并非一般人眼中的贺老六,既为鬼魅,自然有其非同寻常的地方,俗话说得好,鸭子不撒尿,靠的是阴招。在十里八村的乡亲们的眼中,贺老六是一个动辄笑脸相迎,个个有求必应的热心汉子,可是,谁又能想到,在他那可掬笑容的背后会是一张如此丑陋而狰狞的面孔,在他那爽快热心的外表下面会是一副多么凶残而歹毒的嘴脸。既非善类,必为恶鬼。郑队长他们现在所面对的就是这样一个恶鬼,一只狡猾的狐狸。
审讯是在前两次审讯卫小宝的屋子里进行的。
贺老六被带进来的时候,除了在梅村王队长家的院子里面戴上的那块特制的手表以外,脚上还戴上了一副精制的脚链。贺老六步态似乎十分从容,表情好像非常镇定。他不紧不慢的走到椅子跟前,低头看了看椅子,大概是看一看椅子上有没有灰吧。他斜身向前,弯膝,缓缓坐下,就像首长入席一般。郑队长、老李和小王,其实还有坐在里间的刘局,也都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犯罪嫌疑人。
郑队长在抽烟,他平静的看着贺老六。
老李开始发问:“姓名?”
“贺有德,大伙都叫我贺老六。”
“年龄?”
“今年四十一岁。”
“从事何种职业?”
“你说什么?”贺老六装傻充愣。
老李并不着急:“你从事什么工作?”
“杀猪的,”贺老六在说这三个字的时候。就像现在有人说自己是某某大公司的总裁一样。
“你在哪里工作?”
“在陈家集供销合作社工作。”贺老六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把头仰起来,而且中气很足。贺老六的这种优越感多多少少是那个贫穷的时代给惯出来的,一个杀猪的,哪一家都用得着,每家的门坎都少不了他这一跨。走东家,吃西家,而且坐的都是上坐,喝的是头敬酒,听见的全是恭维话,看到的皆为笑脸。哪家要是来了客人,割上斤把肉,都得找他贺老六;又是个吃国家饭的,自然是我不求人人求我,走起路来脚底有风,说起话来舌头沾油。
“贺有德,你说吧。”
“请问,说什么?”
郑队长,还有里屋的刘局知道碰上了茅坑里的石头。
老李虽然早有思想准备,但此种情况却始料未及,看来这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不过一个老猎手是有办法对付狡猾的狐狸的:“就说说梅村梅老师被杀的事。”
贺老六一脸吃惊的样子:“原来,你们把我抓来是为这档子事啊。”
老李无语。
贺老六看老李无语,又看看坐在一旁靠在椅背上、仰这头、平静地看着他的郑队长,眼神恍了一下,转向老李:“这个案子和我有什么关系?”
“贺有德,你为什么不用脑子想一想,我们没有确凿的证据,能把你请到这儿来吗?”
“同志,我可是一个安分守己的人啊,你们到陈家集、到王村前后去打听打听我贺老六是啥样的人。”
老李嘴角那块肌肉非常有力的动了一下:“贺老六,你每天晚上下班都要经过梅老师家吧?”
“对啊,有时候,我还和梅老师打招呼呢,我的两个孩子都是他教的。这个老哥哥人不错啊。”贺老六对自己的回答非常满意,他斜着身子用左手在左小腿肚的裤子上挠了几下,因为他的两只手是铐起来的,所以显出吃力的样子。
窗外,天已经黑了下来,没有风,屋内异常闷热,加上烟雾缭绕。屋里面除了小王穿着裤子以外,其他人都穿着短裤,哦,贺老六也穿着裤子。
“贺老六,我们请你看一样东西,小王,把这个给他看看。”
小王递给贺老六一张照片。
“这是什么,我看不懂。”
“这是七月十五号晚上你留在梅英窗户下面的鞋印。”
贺老六的嘴角小动了一下:“你们搞错了吧——你们肯定是搞错了。”
“没有错,四十一码。解放鞋。”老李感觉到打到蛇的七寸了。
贺老六下意识地将脚向后面挪动了一下,但幅度很小,可看出控制的痕迹。因为贺老六的脚上穿的就是解放鞋:“穿解放鞋的人多了去了,再说,我的鞋子是四十二码,四十一码的鞋子穿不到我的脚上,挤脚。”
“自己的鞋子怎麽会挤脚呢?”
贺老六这次确实没有听懂老李的话,仍然故作镇静,
老李面带微笑:“七月二十一号早晨,你路过梅家旁边坡道的时候,没有发现坡道下面的地是松软的吗?”
“我不知道你这个同志说的啥?”
“好,那我就告诉你,刚开始,我们也不能肯定,所以,我们就在七月二十一号早晨你路过的坡道下面撒了一些土,这样,我们就取到了你的鞋印,和梅英窗户下面的鞋印一模一样。”
贺老六的眼珠子在眼眶里面迅速的转了几下:“你们怎么能单凭这个就说那鞋印就是我的呢?穿一样大的鞋子的人多了去了,咱们村就有好几个人和我穿一样大的鞋子。”贺老六脑袋瓜转得很快,他的眼睛里放出光来。显得十分得意。
“那么,我们再让你看一张照片。”老李向小王示意,小王又递给贺老六一张照片。
贺老六接过小王递给他的照片翻过来调过去看了看,又横看看,竖看看,然后摇摇头:“这上面是什么呀?”这回是真的看不懂。
“让我来告诉你,这张照片上面是一辆永久牌自行车车腿、车脚踏和车把车刹在地上留下的痕迹。这是我们在梅家后面的竹林里拍下来的。”
贺老六的嘴角又动了一下,这次的幅度要大一些,他摇了摇头:“听不懂你说的啥。”
“这张照片告诉我们,自行车开始是站着的,后来是放倒的。”
“我还是听不懂你说的话。”
“这辆自行车就是你那辆自行车。”
“你——你们没话找话说吧。在我们那一带,有自行车的人家可不是我一个。”贺老六又斜身在小腿肚上挠了好几下,是隔着裤子挠的。
郑队长到里间和刘局耳语了几句,然后坐回原位和老李咬了一下耳朵。这期间,贺老六的眼睛始终在郑队长的身上转着。
“贺老六,你不要抱任何侥幸心理,我们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会放过一个恶人。”老李在说“恶人”的时候是咬牙切齿。
“天地良心,我是一个老实人,绝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情。”贺老六话里面的潜台词是:你们没招了吧。肚子饿了,你们也该吃饭啦。
“贺老六,七月十五的晚上是什么时候离开食品站的?”老李不紧不慢,字字有力……
贺老六嘴角动得厉害,他一边用左手挠左小腿肚,一边说道:“你们容我想一想,七月十五号——是赶集的日子——七点多一点吧,和我们朱站长一起出的门。”
“什么时候到家的?”
“到家很迟,老婆孩子都睡下了。十点多钟吧。”
老李和郑队长互相看了一下,意思是,咱们算是遇到对手了,没有想到这家伙这么难对付:“七点下班,十点多钟到家。你在路上只需要一个多小时,其它时间干什么去了?”老李意识到贺老六下面的话可能早已准备好了。
果不其然,贺老六从容不迫:“和朱站长分手后,我到集上的澡堂里泡澡去了。把身上那股臊臭味去去。”
郑队长感觉到今天晚上是不可能有结果了。他到里屋向刘局请示。出来后向老李点点头。老李道;“今天就到这里。押下去。”
贺老六被带走了,走的时候还向老李要了一支香烟。
《》第1卷 第十九章 一剑封喉
郑队长、老李和小王把贺老六带回拘押处。两个看守将贺老六锁进囚室,郑队长正准备让老李去找两条男人穿的短裤衩来,一位看守人员走过来说,下午,贺老六的家人送来了一些生活用品,也就是几件洗换衣服,还有一些吃的东西。郑队长打开包裹,里面是两件老头衫和两条短裤。郑队长在看守的耳边说了几句话以后,他们就走了。
看守将包裹交给贺老六:“贺有德,你家里面送衣服来了;什么时候换,敲一下铁门,我们给你你开手铐。”
铁门里面没有反应。看守先行离开,然后又蹑手蹑脚地返回,他在门外向里面窥视,门上有一个缝隙。约摸过了一刻钟,贺老六坐到床上,包裹打开,拿出衣服,把两条短裤抖了抖,重又塞到包里,然后拿着老头衫,犹豫了一会,又把老头衫塞进包里。看守正准备走的时候,贺老六突然走到门边来,看守立刻别在墙边。贺老六重新坐到床上,将裤脚捋了起来,看守看到,贺老六的左小肚的外侧有血痕,至于几条,因为方位的问题不好确定。已经结盖。贺老六一边在腿上挠痒痒,一边闭上眼睛微笑着,喜悦中显出狰狞,自得中透着无耻。
看守回到值班室,拨通了郑队长办公室的电话,郑队长、老李他们,还有刘局正在研究对策,没有想到电话这么快就来了。
“贺老六左小腿肚上的疤痕一定是梅老师在最后的时刻留下的。”“一定”这个词,老李一般是轻易不用的。“刘局、郑队你们看。”老李从公文包里拿出七月十五号的现场勘察记录,大家一齐围了上去:“……脸朝下,头发贴在脸上,上面还有一点泥土,一只鞋子在脚的旁边,底朝上,梅老师右手的手指头浅浅的插在泥土里,呈弯曲状,地上有不到一米的拖痕,拖痕上有少许不甚明晰的血迹,这个拖痕说明遇害人在一息尚存的时候曽有过短崭的挣扎——也就是说,他曾经和凶手有过短时间的纠缠。”
“小郑,你们现在就到冷冻室去一下。”刘局指示。
郑队长、老李和小王来到法医科冷冻室,打开冷冻柜。
“你们看,这里。”小王异常兴奋。
三个人同时看到,梅老师的右手五指弯曲。郑队长吩咐冷冻室的同志拿来热湿毛巾,老李接过毛巾把梅老师的手指尖轻轻擦试,很快,大家看到:在梅老师的食指、中指和无名指的指缝里有人体的表皮组织。呈褐色。郑队长让小王拍了几张不同角度的照片;之后,老李小心翼翼地将手指缝里的表皮组织用镊子取了下来,装进塑料袋中。大家非常高兴,终于打到毒蛇的七寸了。郑队长和老李相视一笑。
经过化验,从梅老师手指缝里面取下的东西,确为人体的表皮组织。
《》第1卷 第二十章 原形毕露
七月二十三日早晨八点一刻,在审讯室里,就要开始的是一场新的较量。刘局、郑队长、老李和小王端坐以待,大李、小李,还有陈老师押着贺老六走进审讯室。贺老六衬衫和裤衩没有换,还是昨天穿的那一套。
贺老六的表情较之昨天要轻松许多,昨天虽然也比较轻松,但显得十分勉强,有较为明显的做作痕迹。今天,他的眉宇之间完全舒展开来,眼神也不再飘忽不定。他坐定后,用眼角扫了一下坐在他面前的四个人,显出一种不屑一顾的神情。
“能不能给我一只烟?”贺老六来了个先入为主。
小鸡在临死之前,总要扑腾几下翅膀。郑队长觉得,现在的贺老六就有点这么个意思。郑队长拿起放在桌上的香烟,用中指在盒底弹出一支烟,小王正要站起来,郑队长用手指做了一个向下的动作,然后站起来,走到贺老六的身边,把烟塞到贺老六的嘴里,按着了打火机,在火光的映照下,一张魔鬼的面孔显得异常的清晰。贺老六猛吸了一口,眯着眼睛,烟从先从鼻孔和嘴巴里面冒出来。
“贺老六,天这么热,你怎么也不换一条短裤衩,你就不怕热吗?”郑队长一边坐回原位,一边漫不经心的调侃道。
贺老六原本眯着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郑队长。
“昨天,你家昨天不是送来了两条短裤吗?你怎么不换一下呢?”
“我不喜欢穿短裤衩。”
“你一直穿短裤衩,怎么,这几天变得秀气起来了?要么你的裤子是花钱租来的,或者,你的腿上有什么不能给人看的东西。”
贺老六移动了一下身子,仿佛屁股上突然被针戳了一下,接着,他猛吸了一口烟。大概是太猛,又猛咳了两声。
“小王,拿给他看。”
小王站起身,贺老六的眼神一下子落在了小王的手上,他的眼神里充满了一中忧虑,其实是一种难于言状的恐惧。
小王把一个塑料袋拿到贺老六的眼前,塑料袋里面装着一个玻璃试管,试管里面装着少许褐色的东西。
贺老六摇了摇头:“这是啥东西?”
“你当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啦。再给你看一样东西。”
小王把几张照片拿给贺老六看。
贺老六还是摇头。
“让我来告诉你,这几张照片上是梅老师的右手手指。”
“右手手指,啥意思?”
“这个塑料袋里的东西,就是从梅老师的手指缝里掏出来的,是杀人犯小腿肚上的表皮组织。”
贺老六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黯然失色,他的手猛的抖了一下,烟已经燃到头,烟头烫到了他的手指。烟蒂从他的指间滑落,掉在裤子上,他赶忙将右大腿甩了几下。当他抬起头的时候,四双眼睛一齐在他脸上聚焦。贺老六显然已经方寸大乱,额头上已经渗出汗珠。贺老六下意识地把左脚往椅子下面缩了缩。
“大李、小李。你们进来。”
“是。”二李推门而入。以立正姿势站在门口。
“贺有德,是你自己把裤脚捋起来,还是让我们的人动手?”
贺老六此时恐怕已经没有力气捋裤脚了,他瘫坐在椅子上,在阴暗的灯光下,他面如死灰。
郑队长看了看刘局,刘局点了点头。郑队长朝二李把手一挥。大李冲上去,从椅子下面拉出贺老六缩在里面的左脚,小李捋起贺老六的裤子:三道血痕赫然在目,老李拿出尺子量了量,最长的十一公分,最短的九点三公分,小王照相机的快门一共按了三下。
“我们继续。刘局,您回去休息,明天早上,我们向您汇报。”郑队长道。
“不啦。我也留下来,审讯结束我们去打牙祭。”
审讯继续进行。夜已经很深,同志们忘记了炎热和疲劳。
《》第1卷 第二十一章 竹筒倒豆
既然是毒蛇,那就不能让他缓过神来。毛主席说的好:宜将剩勇追穷寇。鲁迅先生也有痛打落水狗的精辟论述,更何况是魑魅魍魉之徒呢!
贺老六在精神上已经彻底崩溃。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他把脸埋在两只大手里面,也许,他这双大手生下来就是为这一天遮丑做准备的,而不是用来安分做人的。
“贺有德,你抬起头来。”
贺老六很听话地把头抬起来,他眼皮下垂,眼睛里没有一点光亮。
“贺有德,你还想让我们再费口舌吗?”老李的双眼直视着贺老六。
“我交代,我坦白。”
“这就对了,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当,爽快点。”老李不失时机地鼓励道,罪犯有时候也是需要表扬的。
“七月十五号晚上——同志,能不能给我一只烟?”不管是什么人,在特定的情境之下,都会暴露出动物的本能,罪犯也不例外。郑队长从烟盒里面弹出一只烟递给贺老六,并给他点上。
“那天晚上八点多一点,我路过梅家,下坡的时候。小便急了,正好梅家后面有一片竹林,我就把自行车停在竹林里。小便的时候,我听到房子里有一对男女说话的声音,我就到窗户跟前去看,那窗帘正好有一道缝,梅家丫头和小张村卫家的小宝正在亲热,先是亲嘴,后来,两个人就——就开始那个……”再丑陋的灵魂,有时候也要披上文明的外衣。
“讲!”
“他们的裤子都脱到膝盖了,刚要那个,梅老师回来了。卫家小宝提起裤衩,说要出去撒尿就跑出了屋子,梅家丫头把灯吹灭了,叫小宝快回来,我刚想走,可看见卫家小宝从东山墙跑过来朝葫芦塘去了。我……”贺老六说到这儿顿住了,他眼瞅着桌上的烟盒。因为,他的香烟已经抽到了烟蒂。郑队长又扔给他一只烟。
贺老六哆嗦这把烟点着了:“后来,我就进去了,梅家堂屋的门正好留着,梅家丫头当真把我当成了卫家小宝……”
“等一等,自行车,你是怎么处理的?”老李道。
“我把自行车倒在竹林里了。”
老李和郑队长、刘局长交流了一下眼神:“接着说。”
“我本来是想完事就走,可梅家丫头……”
“住口,闭上你的臭嘴。我问你,你为什么一直把头歪在旁边?”
“我脸上有胡茬,怕梅家丫头看出眉高眼低来。”
“说说后来的事,你为什么要杀害梅老师?”
“我走出梅家堂屋,没有想到梅老师也从东厢房走出来,他看到我了,就追出来,一把拽住我的衬衫,我看他想喊,就一只胳膊勒住他的脖子,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巴,他抓住我的胳膊,而且认出了我,我没有办法,就从腰后拿出刀冲他的肚子就是一刀,我本来不想杀他的,我只想离开,可是他认出了我这张脸……”也就是说梅老师揭去了一只恶狼身上披着的羊皮,这只恶狼就要吃人啦。
“往下说。”
“他倒在地上,我刚想转身走,他一把抱住我这只腿,死不松手,后来,我看他快不行了,就拼命挣脱。他的手指在我的小腿上拉出三道血痕。”
郑队长眼睛里燃烧着愤怒的火焰:“我问你,那把刀,你平时一直别在腰后面?”
“是的。”
“为什么?”
“习惯。”
“恐怕是备不时之需吧。”
贺老六似乎没有听懂这句话。
“那把刀呢?”
“我扔到——扔到葫芦塘木桥下面了。“
贺老六终于低下了他罪恶的头。在猎手的面前,狐狸将无所遁形,是狐狸,一定会露出尾巴,不露尾巴,也会掉下来几根毛,不掉毛,也会留下腥臊味。
第二天早上,郑队长派陈老师和大李小李押着贺老六驱车到葫芦塘,他们在木桥下三四米深的水里捞到了那把剔骨尖刀。
陈老师他们回来的时候,同时带回了一个重要的信息,郑队长、老李和小王立即驱车赶到梅村。
《》第1卷 第二十二章 二丫开口
郑队长是说对了,贺老六扔到葫芦塘里的那把剔骨尖刀除了用来杀人之外,还有更重要的作用,也就是郑队长所说的“不时之需”。大家应该还记得我们前面提到的三起葫芦塘女人溺水的事件吧;一个是梅村梅老二家的小女儿曼子,一个是王村王麻子家的二媳妇,还有一个是王村王会计家刚过门三天的新娘子。曼子是前年秋天溺水身亡的,王村的两个女人是去年夏天溺水身亡的,而且王村这两个女人淹死的时间,前后只相隔二十几天。王队长的老母亲还说出了一个重要的情况:她在给曼子擦洗身体、换衣服的时候,发现曼子的下身肿大,胸口有血痕,红布兜也坏了,纽扣掉了两个。其实,除了这三个女人以外,溺水的还有一个人,这个人也危险丢掉性命,由于她机警大胆,水性又好,所以才逃过一劫。
这个人就是梅村梅有福家的小女儿二丫。郑队长他们赶到梅村就是要见二丫。梅二丫今天上午回梅村省亲,听他爹回来说贺老六在王队长家被抓的事,就跟她爹梅老二说出了一个埋藏在心里两年多的秘密。
事情发生在前年——也就是曼子出事的那年的夏天——又是夏天,二丫划船到葫芦塘去割藤条给她爹编筐,土地庙下面的水塘边有许多比较长的藤条。二丫藤条割得差不多了,还想再割一些,她把船划到土地庙的南面的塘沿边——那里有几大丛藤条,她跳上岸,弯下腰,刚要割,猛然看到右脚右后侧突然多出一只脚来,心里面一惊,预感到要出事了。等她转身的时候,已经迟了,一只有力的大手已经捂住了她的嘴,她想喊,但喊不出来,紧接着,另一只胳膊勒住她的颈子,同时将她往土地庙上面拖。二丫的一只鞋子被拖掉了。情急之中,她不知从哪来的一股子力气,她用她的右肘使劲朝后面猛击过去,对方可能是没有想到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孩子竟会有这么大的力气,向后一个踉跄,两只手松开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二丫瞅准了这个几秒钟的空挡乘势一个纵身,跳入葫芦塘中——二丫打小水性就好,等她浮出水面的时候,她看到一个膀粗腰圆的男人钻入芦苇丛中,这个男人光着上身,他的腰后面别着一把刀,后背肩胛处有一条长疤。遗憾的是,二丫没有看见对方的脸。那张脸上蒙着一个东西。她爬到船上,迅速划离了葫芦塘。
“你回家后跟你爹讲了吗?”郑队长问二丫。
“没敢讲。”
“为什么?”
“当时,我就要出嫁了,怕夫家有啥想法,又怕俺爹担心,再说也没有丢啥东西。”
“那么,曼子淹死以后,你没有想过这件事吗?”
“俺当时没往这上面想。后来总觉得不对劲,但曼子已经埋了,这件事又不能随便乱讲,所以一直憋在心里。”
“他腰后面的那把刀是什么样的?”
“那把刀只是愰了一下,没看清楚;但他背上的那条疤我是看清楚啦。足有一揸长。”二丫揸开食指和大拇指比划了一下。
老天有眼,罪犯身上的这条疤也许就是老天爷打在他身上的一个烙印——至于是如何打上去的,我们无从知晓,梅老师临死之前在贺老六的小腿肚上留下的血痕就是老天爷所采用的一种形式,每个人的身上都有属于自己的、各不相同的、有形无形的烙印,这个烙印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将是你的标记,当你落入老天爷的法眼的时候,你将无所遁形。
郑队长他们把二丫带回了县公安局。
前面我们所看到的贺老六的那副嘴脸还不是它的全部,至多也只能算是一个魔鬼的轮廓罢了。那个为了一袋金币而出卖耶酥的尤大,达芬奇是花了很长的时间才画出他那副尊容的。
《》第1卷 第二十三章 魑魅魍魉
等待贺老六的将是一次灵魂的屠宰,贺老六杀了二十几年的猪,掏了二十几年的猪杂碎,这次轮到他躺在案板上,向我们展示他那一肚子臊臭的杂碎了。
还是那个审讯室,刘局和梅二丫坐在里间;参与审讯贺老六的还是那三个人:郑队长、老李和小王;陈老师,大李小李负责提押罪犯;三个警校毕业生见习。
贺老六被带进来的时候,笔者好有一比,您见过一只栓在狗肉馆后面的狗吗?在它目睹了前面两个难兄难弟被屠宰的过程之后,那种眼神和表情会是什么样呢?二目呆滞,眼皮下垂,一个食盆就在眼前,老板还希望它再活一天,用脚把那个食盆往它跟前踢了踢,可是,它闻了闻,没有食欲,趴到地上,一动也不动,此刻的贺老六坐在椅子上也是一动也不动,这个时候,他的脑袋已经得到了自由,不再为他的其它肢体而劳心费神了。贺老六,你现在千万别瘫了,还有一大笔肉帐还没有算呢。请老兄打起精神来,坐好了。
“贺有德。”
“在。”贺有德就像刚睡着突然被谁叫醒了似的,把身子坐正了。
“贺有德,这把刀,你整天别在腰里,除了杀人,还用来做什么?”其实郑队长手中的这把刀是贺老六案发后刚买的,它还没有来得及派上用场,郑队长所指的应该是杀死梅老师的那把刀,那把刀已经作为最重要、最直接的证物存档了。
贺老六的眼球在眼框里跳了一下——就一下:“没——没做什么,没做——没做啥。”
“贺有德,葫芦塘曾经淹死过三个女人,你没有什么要和我们说的吗?
眼框里的眼球想跳,但没有跳起来,脑袋向身子里缩了一下,就像乌龟受到惊吓把头往龟壳里缩一样:“没——没——没啥——没啥说的。”
郑队长怒不可遏:“贺老六,你抬起头来,睁开眼睛看着我。她们三个人的死都和你有关。就是你——你这个魔鬼先糟蹋了她们,然后,又把他们扔进了葫芦塘里面淹死了。”在场的每一个人的眼睛里都喷射出愤怒的火焰。
“我——我——那——不是我干的。”贺老六结结巴巴,两个眼球仿佛镶在眼角里一动也不动了。
“贺老六,我们让你看一个人。”郑队长向里屋招了一下手。
梅二丫从里面走出来。
“贺老六,你仔细看一看。”
其实,贺老六在梅二丫走出里屋的时候就看见了她。这个在梅村和梅英同样漂亮而水灵的女孩,前村后庄的人没有不知道的,过去,贺老六的眼珠子没少在她身上打转转:“这是谁啊?”前面提到的那只垂死的狗,虽然知道自己难免一死,但时不时的还想挣脱绳子,他想跑。
“陈老师、大李小李,你们进来。”
三个人推门而入。
把他的老头衫掀起来——从后面掀起来。
又见沙发
小村魅影之葫芦塘幽灵
第1卷 第一章 黎明静悄卫小宝在家排行老三,上有两个哥哥,下有两个妹妹,爹娘把光耀门楣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他的身上,这小子读书用功,成绩在学校里数一数二,是老师眼中的得意门生,有股子机灵劲。他每天早晨天不亮就起床,往口袋里揣几个母亲头天晚上准备好的玉米饼或者煮红薯,拎起书包走出家门。小宝家住在小张村,离学校将近二十里地。不过,他每次都要绕到梅村去叫上梅英一起到学校去。学校在陈家集。陈家集是一个集市,每个月的十五和三十是赶集的日子——没有三十就放在月底最后一天。这约定俗成的风俗习惯已经有些年头了,每到赶集的日子,五村八庄的老百姓都会汇集于此。买点什么,或者卖点什么。最热闹的要数食品站,那里有一个生猪收购站,自然也就有个生猪屠宰场。天不亮,买肉的人就已经排成长龙了。那年头,家里来个客人,上集割上斤把肉,算是奢侈的了,一家买肉,回来的时候,一村的人都知道。学校,梅村和小张村的连线构成一个三角形。梅村在小张村的南面,学校在小张村的西南面。在梅村的东面有一个比较小的村庄,叫王村。有十几户人家,与梅村之间隔着一条河,河上有一座木桥,几十根木桩立在水中,桥上有护栏,两岸全是丛生而茂密的芦苇,芦苇中还有许多灌木和藤条;东岸还有座土地庙,庙檐脱落,砖断垣残,杂树横生。这条河在这一段呈葫芦状,所以叫葫芦塘,桥就在这个葫芦的腰身处。人们都知道,这个葫芦塘很不干净,它曾经淹死过好几个在塘边洗衣服的女人,前村后庄的人都说葫芦塘里有水鬼。
小宝路过木桥的时候,天还黑着呢,桥东边的王村的北头,有一户人家的灯已经亮了,还能听到自行车的链条转动的声音呢。这声音听起来非常悦耳,令人羡慕,因为那时候的农村,一个村子都很难有一辆自行车,常常是东家借了西家借,车子难有歇脚的时候。对了,今天七月十五,是赶集的日子。
小宝走在桥上,桥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透过桥上面的树棍之间的缝隙,能看到桥下面的水,这桥下面的水深得很。葫芦塘两岸的芦苇在风中摇曳,发出沙沙的声音。小宝的胆子比较大,这条道他天天走,这座桥他天天过。没遇到过什么,也没发现有什么异样。他把怀里的西瓜抱得紧紧的——这是他路过自家的西瓜地摘的。
过桥以后走了约摸一里地的样子,后面响起了自行车的铃铛声,路高低不平,自行车颠簸得厉害,挂在自行车龙头上的黑皮包里发出“咣里咣噹”的声响。
小宝又走了大约一里多的路程就到了梅英的家。这时候,东边的天空已经泛出了鱼肚白。
梅英她爹是一个小学教师——既教语文又教算术,还顺带教体育。梅老师亲手把小宝教大,他看小宝是个肯上进的孩子、既品行端正又老实稳重,就让小宝早上和女儿一起去上学,这样自己也放心,女孩家家,走夜路自然不方便。这梅英虽说读书不及小宝刻苦用功,但却出落得花容月貌,在附近十几个村子里被公认是一个最俊的姑娘,每回附近村子放电影,她都是男孩们关注的焦点;这不仅是因为她长得漂亮,主要是由于她出生在书香之家,身上自然有一股清新脱俗的气息。
梅英家就在路边,梅英家的正屋后面又一片小竹林,走过小竹林的时候,小宝看到梅英屋子的灯已经亮了。
梅英家的正屋是青砖墙黑瓦顶,有三间,中间是堂屋,两边是东西厢房,梅英就住在西厢房,梅老师住在东厢房;东厢房前面是两间厨房,有一个大院子,院墙是用土砌的,不算高,院墙上面爬满了喇叭花;院门是木头的,上面有两个铁环;院门上方有一个檐,这种庭院在附近是绝无仅有的,因为其他人家要么是半砖半瓦,即墙是下砖上土;顶是上草下瓦;要么是土墙半瓦;要么是土墙草顶——这种人家居多,据说梅家的祖先是被流放到此地的。
小宝到的时候,梅英早已经趴在木格子窗前向外张望,书包也已挎在肩膀上。
“梅老师早。”小宝道。
“小宝来了。”
“爹,我们走了。”
“梅英,今天我到县里开会,还要看几个老朋友,你晚上不要等我,先吃,先睡;记得把院门关好了。”
梅老师站在院门口目送两个年轻人消失在夜幕之中。
“给。”
梅英从怀里掏出一个热乎乎的鸡蛋塞到小宝的手里。
“你吃吧。我带了玉米饼。”小宝这才想到口袋里面带着干粮。
梅英把鸡蛋剥干净,这一次她把鸡蛋塞到了小宝的嘴里:“慢点吃,别噎着。”
实际上,梅英早就在心里喜欢上了卫小宝,虽然她自己也说不清这是不是爱情,不过她这些日子是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小宝;她还偷偷的给小宝织了一件毛线衣,毛线是自己用积攒的零花钱买的,一有空就躲在自己的房间里打一点,然后就收在床底下的箱子里,还在箱子上面上了一把锁。这个单纯而又充满热情的女孩,心田中早已经有了一颗叫不上名字的种子。真是女大十八变,因为情窦初开,故而使原本就如同出水芙蓉一般的她越发的养人的眼,该丰满的地方都逐渐丰满起来,所有标致女性的身体曲线都画在她的身上了。
小宝虽说已经长成一个棒小伙,但身上总免不了女孩子那种腼腆和矜持。他和梅英之间总保持一定的距离,而梅英总是不断的缩小距离。梅老师打小就喜欢小宝,小宝肚子里的那些墨水大都是梅老师给灌的,小宝从小就和梅英同班读书,放学回来也总要到梅英家写作业,因为学校就在梅村的前面,叫梅村小学。梅英刚生下来的时候母亲就因为难产去世了。梅老师除了打心眼里喜欢小宝,主要是想让女儿有个照顾,这样一来,天长日久,在人们的眼里,这小宝就是梅家未来的女婿。相对而言,这小宝在感情上好像要比梅英迟钝得多,他对梅英的示爱反应似乎有点木纳,这也许就是梅英喜欢他的原因吧。
月光洒在两个年轻人的身上,在弯弯曲曲的村路上投下两个充满活力的剪影;夜幕里飘荡着梅英那银铃般的笑声。
《》第1卷 第二章 月光无影
放学后,天也快黑了,小宝照常要送梅英回家。
放学的铃声响过之后,梅英先走出教室,到离学校不远处的小石桥旁耐心的等待着,不一会儿,卫小宝也到了。这是小宝的意思,主要是怕老师和同学说什么。两个人到梅英家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小宝正要回家,梅英一把抓住了他的书包带:“你别走,要走等我爹回来再走嘛。“
“不了,回去晚了,我娘会在村口望的。”
“你怕什么,婶子知道你在咱家。”
“不行不行,我一定得回去,要不然,我娘会数落我的。”
“天都黑了,一个人,我害怕。”梅英一边说着一边把小宝往院子里推,“等我爹回来你再走,好吗?”
小宝犹豫了一下,走进了院子。
梅英家的正屋坐北朝南,在东厢房前有两间厨房,墙是土砌的,顶是半草半瓦。院子里有一条青砖路,自院门通向堂屋和厨房。院子里收拾得干干净净,在院门的南面靠院墙的地方有几株腊梅花和几棵柿子树,还有一些的花卉。
梅英将小宝引进堂屋,小宝正准备在堂屋的八仙桌旁坐下,又被梅英推进自己的闺房,点亮了罩子灯,让小宝先写作业,自己到厨房去做饭。
小宝今天的作业写的没有以前那么顺畅,因为他的心里面始终安静不下来;梅英的饭做得也不是很安稳,她像风一样,一会儿飘进厨房,一会儿飘进自己的闺房。小宝记得:那还是在他很小的时候,他曾在梅英的闺房玩耍过,后来长大了,男女有别嘛,所以,今天晚上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小宝觉得这个曾经在他的记忆里面非常熟悉的房间现在却让他感到如此的陌生。
“噹——噹――噹……”
堂屋里的座钟敲了八下。
“梅英,我还是走吧,时间不早了。”小宝扒了几口饭,丢下饭碗就去收拾作业。
“不嘛,等会再走。”
“老师他要是不回来呢?老师可是从来没有这么晚还不回家的。”
“我爹要是不回来,你就在咱家歇呗,”
说这话的时候,梅英坐在床边,她的身体向后倾斜着,靠在床框上,她的眼睛里放射出异样的光芒,莹光闪闪望着卫小宝。她眼圈湿润,脸颊上泛着红晕。
小宝感受到了梅英眼睛里的东西,她不敢正视梅英,尤其没有勇气直面她那双晶莹如同深谭一样的双眸。但他的心里面已经无法保持往日那种坦荡与平静的心境。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十八岁的卫小宝,业已长成一个健康且阳光的大小伙子,早有一种情愫在胸中涌动。他打心眼里面喜欢梅英,小时候是两小无猜,这些年,他也曽在心里面不止一次得描绘过、憧憬过、幻想过他和梅英的未来,也有过想入非非的时候,只不过是畏惧老师的威严,所以,只能是慎于行,止于礼。
当两双眼睛的视线相互碰撞、相互交叉的时候,小宝有一种触电的感觉,而梅英的胸中则如翻江倒海:她呼吸急促,胸部起伏。
“小宝,你—你不喜欢——不喜欢我吗?”
“谁说不——不喜欢。”小宝有些语塞,脸一直红到耳朵根。
“那你为什么离我这么远啊?”
“这……”
“你干嘛站在门口,来啊。”这时候的卫小宝正靠在门框上,书包已经背在了肩膀上。
“这……”
“这什么呀,来,来啊。坐到我床上来。”
“这……,梅英,老师可能要回来了。”
“我爹说了,他如果八点钟还不回来,就不会回来了,叫我关好门窗。”梅英说着,顺手把窗帘拉了起来。
“那咱娘又得着急上火了。”
“你在咱家,大娘还能不放心啊?”梅英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来拉小宝的手。
“来啊,今晚就不走了。”
“如果老师不回来,我就到老师的东厢房去睡。”
“不嘛,”说这话的时候,梅英已经将卫小宝拉到床跟前,拉到自己的身边,“我害怕。”她顺势倒在小宝宽大的怀里。
小宝毕竟是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他热血沸腾,手足无措。
小宝显得既兴奋又慌张。
如梅花一样怒放的梅英将她的唇在小宝的嘴唇上浅浅的、轻轻的试探性的吻了一下,看小宝没有反对的意思,就紧紧的贴了上去。
他们彼此都感觉到了对方的心跳。小宝非但没有回避,反而做出热烈的响应。其实,他对这一吻早就充满了期待和渴望,对于这一吻,他在心里想象过无数次,他还曾在梦中和梅英有过这样的尝试。
这一吻打开了他们爱的闸门,两人像就要融化了似的抱在了一起。
在这样一个静谧的夜晚,在这样一个温馨的闺房,两个年轻的心的碰撞,恐怕不是吻所能概括了的。
梅英的身子向后仰去,小宝也随之伏下身去。两人的胸腔里的血直往上涌。他们的吻由浅入深,两个身体抱得越来越紧,很快两个人的身体都有了想作深入接触的冲动与渴望,卫小宝是那样的手忙脚乱,是那样的紧张。两个热情洋溢的身体就要进行实质性的结合。
可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了梅老师的声音。
“临行喝妈——一碗酒,浑身是胆——雄赳赳,鸠山设宴——和我交朋友,千杯万盏会应酬——”
小宝如同一块刚烧红的铁一下子又被冷不丁的扔到冷水里,他吓出了一身的汗,他匆忙而惊悸的跳下床,提起裤衩……
梅英道“没事的小宝,你把灯熄了。”
可小宝已经穿好了裤衩。
梅英坐起身来,一把拽住小宝的手:“小宝,你把灯熄了,再把房门插起来,我睡着了,爹从不敲我的房门。”
“我去小个便,一会就来。”
梅英这才松手:“你快点。”
挣脱梅英双手的小宝,像影子一样飘出了梅英的闺房,飘出了堂屋。
“我等你……”梅英一边说着,一边提起裤子,下床吹灭了罩子灯。
不一会,梅老师走进了院门。他一边关院门,一边自言自语:“这孩子,院门也不插上。时令不好,风雪来得早,妈要把温暖时刻……”
梅老师进了堂屋,在女儿房门前听了听,径直走进东厢房,爹忘了插堂屋的门,梅英暗喜。可是梅老师突然又回头将堂屋的门插上了。
梅英就担心爹插门,等爹走进东厢房以后,她蹑手蹑脚的走出房门,把堂屋的门闩一点一点地移开了。
梅英躺在床上焦急的等待着,爹好像已经睡着了,八成又喝多了。
不知什么时候起风了,月亮不知什么时候躲到云层里去了。窗外透着微弱的光,小竹林里发出沙沙的声音。窗帘没拉严,漏出一条缝隙。梅英透过这条缝隙向外面看了看。
“他会不会被爹吓跑了?真是个书呆子。”
正想着,堂屋门轻轻地开了,小宝,说的准确一点是影子蹑手蹑脚的摸进来了。小宝一边往里走,他迅速地摸到床边,梅英仰起身抓住了他的手,他顺势将梅英压在了身底下。
“这个书呆子。”梅英心里暗笑。
接下来是蛮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小宝,你爱我吗?”梅英将嘴凑到小宝得耳朵跟前。
可小宝没有作声,头侧向一边。
“小宝,我爱你。”
卫小宝未做任何回答。
东厢房传来了梅老师的咳嗽声。
小宝想用手移开梅英的手。梅英知道,小宝想走了,他怕明早被爹……
“我不让你走。”
对方想起身。
“不嘛,再呆一会。”
一段时间之后,梅英只得将手松开,最后还在小宝的脖子上面热吻了一下。
小宝穿好衣服,像幽灵一样飘出房门。
梅英听到爹的房门响了一下,但愿爹不要撞着小宝,梅英用被子将头蒙住
《》第1卷 第三章 拂晓血案
梅英第二天早晨是被一阵阵喧闹声惊醒的。夜里面她睡得很熟很沉,她揉揉并睁开惺忪的睡眼,匆忙穿起衣服,身上没什么力气,从来没有感到这样疲倦过。她隐隐约约的感觉到院子里面好像有很多人。
“梅英啊,你赶快起来,快。”邻居王婶在窗户外面一边拍打窗玻璃一边大声喊道,“梅英快—你快起来,你爹,梅老师他……”
“我爹他怎么啦?”梅英推开窗户,露出她花容失色的脸。
“你这孩子,睡觉咋这么沉。出—出事了,你快起来。”
梅英突然产生一种不详的预感,她跌跌撞撞冲出西厢房,又想冲出门外。
院门口一个约模六十岁左右的男人大吼一声:“别出来,站在那儿。别动,公安局的人马上就来。”
梅英看到:院门口挤满了人,大埂上面也聚集了不少人;在距离堂屋门口约摸四、五米远的地方,躺着一个人,下身是卡基蓝裤,上面是浅灰色的确良衬衫,靠近腹部和侧面的地方全是血,脸朝下,头发贴在脸上,上面还有一点泥土,一只鞋子在右脚的旁边,底朝上,梅老师右手的手指头浅浅的插在泥土里,呈弯曲状,砖头路上有一大摊血。那就是梅英她爹梅老师。
“爹……”
梅英一只脚已经跨出堂屋的门坎,王婶顺着墙根冲过去挡住了她。并一把将她揽在自己的怀中。梅英泣不成声;王婶则是老泪纵横;院门口和大埂上不时传来了欷歔之声。
刚才在院门口大吼一声的是王队长,就是王婶的男人。他站在院门口维持秩序。院门外,院门外的路上的人越集越多,连同院门两侧的围墙外面都是人,够不着的找来了石头垫在脚底下,伸长了脖子朝院子里面看,,河边上几棵老槐树上也有几个人,四村八庄的人纷至沓来。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摇头,叹息,诅咒。梅老师在这一带可是德高望重、有口皆碑,附近村庄不管哪家有事,都少不了梅老师帮忙,几乎所有人家都蒙受过梅老师的恩惠,单是孩子们读书这一点,就可以知道梅老师在附近村民心目中的位置。发生这样的事,乡亲们怎么能不深感震惊,扼腕痛惜呢。
只听王队长大声喊道:“请乡亲门站远点。”
“对对对,保护现场,等公安局的人来。”
“公安局的人什么时候来啊?”
“这个挨千刀的,抓到了活刮了他。”
“公安局的人怎么还不来啊。”
人们七嘴八舌,万分焦急。
“一会就来,我已经派人到大队部去打电话去了。”说话的是王队长,“喂,院墙外面的人都到大路上来。”马队长走出院门。
院墙周围的人仿佛是犯了错的孩子一样迅速地撤到大埂上去了。往常这时候该上工了,可社场上的钟声没有响,人大都聚到梅家的院门前的大路上来了,因为今天是星期天,学校不上课,小孩子们在大人之间窜来窜去。虽然人多,但并不嘈杂,大多数人表情凝重,梅村的上空笼罩着一种诡异的、令人窒息的气氛,其实这种气氛这些年来从未停止过对乡亲们的缠绕,它像一口黑锅一样扣在乡亲们的心里——一提到葫芦塘,人们不是还心有余悸吗?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蹊跷事不是还历历在目吗?王队长一直不停地朝大路上看。
大约过了一个钟头,两辆老旧的吉普车急驰而来,车上跳下八、九个挎包提箱的人。队长姓郑。王队长迎了上去。
握手之后,郑队长跟着王队长走进院子,他在梅老师的旁边沉默片刻。然后指手划脚地安排任务:拍照的,拉线的,疏散人群的,勘察现场的忙开了。
“第一个发现现场的人是哪一个?请王队长在附近给安排个地方。”
“第一个看见的人是我老伴,老太婆,你出来。就到咱家的堂屋去吧。”王队长一边说着,一边招呼老伴。
王婶把郑队长和女刑警小王他们带到了自己家的堂屋。王队长的家在梅家的南面。
郑队长问,小王记录。
下面是郑队长和王婶的谈话记录:
“大娘,您别着急,慢点说。”
郑队长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面比谁都着急,你看他眉头紧锁,眉宇间的那个“川”字越发深刻。
“大娘,您是在什么时候发现梅老师出事的?”
王婶声音低沉,还有一点发颤,“今天早上,我看天亮了,就到梅老师家里请他。昨天说好的,我家老三过几天办喜事,请梅老师帮忙合计合计。梅老师可是个大好人,没少帮过咱。”王婶显得很伤心,不停用衣袖在眼睛上抹一下。“他可是个大好人,什么事都想的妥妥帖贴。哦,我扯远了。”她看记录的小王同志笔停在手中,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她。“我发现院门开着—门是虚掩着的。我还纳闷:梅老师是一个细心的人,夜里面怎么能不插院门呢?院门一推开,我就看到梅老师躺在地上,身下有一滩血,我没敢碰。就赶快喊我家老头子;老头子让我去喊乡亲们。他自己在这儿照看着。”
“堂屋的门呢,是开着还是关着的?”
“有一扇门是开着的。”
王婶哽咽了一下接着说道:“我没敢进去,在窗口喊了梅英,梅英已经坐起来,手忙脚乱地在穿衣服,可能是听到院子外面的声音了。”
“你们两家靠得这么近,夜里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呢?”
“没有。”
“你再回忆一下。”
“还和往常一样,啥都没听见,对了,夜里风蛮大的。”
“好,王婶,就谈到这里。您如果想起什么,就找我;我们说不定还要麻烦您呢。请您把梅英带过来。”
不一会,王婶把梅英带来了。下面是郑队长和梅英的谈话:
梅英只是哭,此时此刻,她的心里很复杂:有痛苦,有懊悔和自责,恐怕更多的是羞愧。
“你爹出事,你一点声音都没听到吗?”
梅英只是一个劲地哭,她把头埋在胸前。秀发散乱,盖住了整个脸。她依然娇美的身体在颤抖着,嗓子里仿佛有一样东西堵在那儿,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郑队长点了一支烟,猛吸了几口。他在耐心地等待着。王婶用手理了理梅英的头发,安慰着。
“你夜里有没有听到些什么动静?”
无语。
“你能不能把昨天晚上到今天早晨所听到的,看到的,或者知道的告诉我们?”
梅英这个时候恐怕是很难说出话来的,因为抽泣得厉害。王婶拿来了毛巾为她擦拭眼泪。
郑队长又连吸了几口烟,将烟头扔了,又点上一支烟。他这时候唯一要做的就是等待。
梅英又把头转而埋在王婶的怀里。她眼圈红肿,下巴上挂着泪水,她不时用毛巾擦拭自己的脸颊。
“王婶,您先陪陪她,我们到现场看看。过会再过来。”
郑队长和小王跟在王队长的后面走出了王婶家的院门,王队长领着他们俩勘察了一下梅家的环境:梅家院门前是一条比较宽的土路,呈南北向;路的前面即西面有一条大河;梅家的南面是王队长的家,两家的围墙之间有一条小河沟,不到三米宽;梅家的正屋朝南,西山头对着大路;屋后是一片半亩见方的小竹林,有一条比较窄的东西向的路和大路相通,路一直延伸向东。东面两、三里处是葫芦塘。早些年,郑队长也曾耳闻过这葫芦塘发生的事情,在这个县里,很少有人不知道葫芦塘的故事,传得有鼻子有眼的。他也曾在心里犯过嘀咕。
现场勘察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梅老师的房间,堂屋和堂屋门内外,遇害者包括遇害者周围十几米范围内,还有院子,连同厨房都拍了照;现场没有提取到任何和罪犯相关的、有价值的东西。郑队长吩咐还要把堂屋门,东厢房门上的指纹提取下来;在与王婶家相邻的院墙上,也就是厨房后的院墙上发现了身体麽蹭过的痕迹,因为墙头内侧有几根喇叭花的藤蔓呈倒伏状,王队长、郑队长和小王来到院墙外面,他们在院墙的外面的地上,看到两个的鞋印,可能是凶手从墙上跳下时留下的。遗憾的是:由于院墙外面的地是一个斜坡,鞋印在落地的时候呈向下移动的状态,所以,无法客观真实的反映出鞋印所有人的脚的大小尺码。郑队长吩咐小王去喊拍照的同志把这两个变形的鞋印拍一下,并把相关数据记下来。
王队长在梅家的院门口被人叫住了。郑队长重走进梅家院门,负责验尸的老李迎了上来。
“尸体看过了吗?”
老李点点头。
早有人用一张芦柴席子将梅老师盖了起来。席子太小,大腿以下露在外面。
“老李,您说吧。”郑队长把席子掀了起来。
地上的血已经凝结,变成了褐色,“估计死亡时间是昨晚九点半到十一点半之间。”梅老师的胸前全是血,裤子上,还有左脚鞋面上有一些滴状血,郑队长从老李手上接过手套,戴在手上。他掀开梅老师的浅灰色上衣;刀口在腹部左肋骨下方。“刀口有两公分上下。”老李一边说一边比划着,“一刀毙命,这说明凶手的手有力而且娴熟,没有半点犹豫。”地上有不到一米的拖痕,拖痕上有少许不甚明晰的血迹,“这个拖痕说明遇害人在一息尚存的时候曽有过短崭的挣扎——也就是说,他曾经和凶手有过短时间的纠缠。
“这样吧,你们再看看还有什么遗漏的对方,仔细点;之后嘛,再找村里的人了解了解情况,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有价值的线索。梅英那边不知怎么样了?”郑队长向老李交待几句后就走了出院门,正好遇着王婶来了:“郑队长,梅英让我喊你。”
梅英抬起头,她看着郑队长,眼睛里除了眼泪,还夹杂着一些不为人知的东西,她咬了一下乌紫的嘴唇,断断续续地从口中挤出下面几个字:“是——是他,一定是——是他。”梅英的眼睛向屋子外面扫了一下。
“是谁?”郑队长揣摩着梅英的表情和眼神若有所思,“不要紧,你只和我一个人说。”郑队长示意其他人回避一下。
其他人都出去了。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不要紧,你慢慢讲。”郑队长作为一个有着多年的破案经历和丰富刑侦经验的刑警,他知道,破获一个案件的关键就是线索,而线索往往稍纵即逝,他们还有许多事要做,时间在这时候显得尤为宝贵。
“是他,一定是他。”
郑队长的眼神写着两个子:期待
“一定是卫小宝。”
梅英看郑队长疑惑的眼神,又重复了一句:“就是小张村的卫小宝?”
“为什么?你能不能说得详细点?”
梅英的脸顿时由白转红:“昨天,我爹到县里开会,晚上回来得比较迟,他就留下来陪——陪我……”
“后来呢?”
“后来,我们——在一起——那个——亲——热——来着。”
期待。
“后来,爹——爹回来了。”
“慢慢讲。”
“小宝很害怕,他说出去——解手,过了一会,他——又进来了。”
“他是什么时候离开你家的呢?”
“什么时候不知道,大概——是半夜吧。”
“梅老师发现了吗?”
“我不知道。”
梅英低下了头,突然又抬起头:“他的书包还在我房间里呢。”
“小王,请过来。”郑队长对站在门外的小王喊道。
小王跑进来,郑队长在他耳旁嘀咕了几句,内容大概是,让老李到梅英的房间去一下。“
郑队长意识到;谈话必须中断了。
郑队长安慰了梅英几句,让邻居王婶多加照顾。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走出王婶家的堂屋:“小王,等一下,你让老李留下继续勘察,招呼其他人集合,我随后就到。”
在王家的堂屋外,王队长刚从院门外走进来。
“王队长,您和我们走一趟。”
“到哪去?”王队长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到小张村,您给我们带路。车子好不好走?”
“走不起来,路太窄,还要过一个小木桥。”
“那怎么办?”
“不要紧,我带你们抄小路。”
{:7_273:}{:7_273:} liucf1981 發表於 2012-3-23 16:49
贺老六的老头衫被掀起来了,他的后背肩胛上有一条十五公分左右的疤痕。梅二丫跟着郑队长走过去:“是他 ...
腼腆得回复